第七章 華嚴宗祖庭之一——至相寺(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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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佛教華嚴祖庭至相寺,位於古都長安(今西安市)以南,終南山天子峪(原名梗梓峪)北坡上,五台拱其東,灃峪環其西,圭峰屏其後,北臨渭水,俯瞰長安,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林木蔥鬱,風水絕佳,祖庭居此,鼇頭獨占。誠如吳立民先生所題:“終南正脈,結在其中”。難怪唐王李世民讚曰:“此地乃三秦首府。”

至相寺曆史悠久,大德祖師,佛教先驅,層出不窮。據《續高僧·普安傳》載,北周武帝建德三年(公元574年)滅佛時,京城長安名僧釋普安棲隱於終南山梗梓穀西坡“深林自庇,廓居世表,潔操泉石,連縱魚禽”繼又“引影淵法師同止林野,披釋幽奧,資承玄理”。法難將起時,京邑名僧靜藹曾赴京進奏,竭力抗諫終不聽納,理由是“天地既閉、像教斯蒙,國令嚴禁,不許逃難”,靜藹知法難終不可免,遂率三十難僧避逃終南,“投骸未委”,於是普安引眾僧至西坡,安置於“幽密處所”草露風餐。普安自己則身居顯露處,不懼嚴誅,每日乞索,供給逃僧衣食。眾僧得以修業無廢,協普安並肩“更開其所住”(或說在終南山“東西建寺二十七所”),此乃至相寺前身。

隋立,佛法重興,逃難僧複應詔出家,後多遷往京寺,唯普安與影淵仍堅守山舍。未久,影淵東出潼關,投相州靈裕法師處問法。至開皇八年,普安亦奉命入京,留住京寺。期間,影淵複“屏跡終南”整操關壤,在普安舊址“置寺結徒,分時程業,三輔令達歸者充焉”,至此至相寺才正式創立命名。

開皇十一年(591),年逾七十四歲的靈裕法師奉詔入長安,居興善寺,隋文帝楊堅厚禮待之,欲立靈裕為國師,靈裕數辭方免。此間靈裕“凡有間隙,徑投淵寺,欣暢意得”,繼又“以帝之信施、為移山路”。因初創之至相寺“本居窄隘,兼近穀川,”無發展餘地,靈裕於是親“卜西南坡阜,是稱福地”,縱或“非唯山眾相續,亦使供擬無虧”,建議影淵將寺移建於此,影淵即聽從遷往,遂使至相寺高踞於梗梓穀西南高阜上,坐西向東,長養在“終南正脈”的“福地”中,近一千五百餘載。

至相寺自建立之日便以弘揚《華嚴經》為宗旨,並逐漸形成傳統。普安出家,曾拜靜藹為師,“通明三藏,常樂《華嚴》”,把一生的功德都歸功於《華嚴》。影淵本人亦是“自《華嚴》、《地持》、《涅槃》、《十地》皆一聞無遺,曆耳便講”。普安引影淵同止林野“披釋幽奧,資承玄理”,“披釋,資承”即指華嚴一學。就連影淵之師靈裕老法師也以專業《華嚴》、《涅槃》,《地論》、《律部》等經而聞名,同時還撰寫,《華嚴指歸》及《疏》合九卷。至隋大業中(公元605—617年),影淵已是至相寺中“解行相高,京城推仰”的一代高僧大德。有智正法師慕而往投,“道味江湖、不期而會”,同住二十八年之久。智正所研習,講說的亦是《華嚴》學,並製有《華嚴疏》十卷。正在影淵,智正努力發揚《華嚴》學經教之時,杜順和尚及其弟子智儼也來到至相寺,並加入修習、弘揚《華嚴》學的行列,期間智儼在寺內曾聽過智正講解《華嚴經》,而且得益匪淺。杜順、智儼師徒會總修習心要,於是著書立論,把《華嚴》學提高到一個新的境界,並因此被後人推崇為華嚴宗的初祖,二祖。

顯慶四年(659)後,賢首法藏投智儼修習《華嚴》。龍朔二年(662),海東義湘法師亦從新羅國渡海入唐來至相寺從智儼習《華嚴》。與義湘同為智儼的入室弟子法藏“即參儼之妙解,以為真吾師也”,智儼將法藏比之如“義龍”、“喜得傳燈之人”。經過十年的就室修習,法藏終於“後發前至,高超二運”,才智出眾,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以“親窺室奧”,“獨擅國工”,在智儼《搜玄記》的基礎上,撰成《探玄記》等著作,將圓教的“十玄妙旨”、“十義圓科”闡釋得精徹細微。到此,終於建立起了一代華嚴宗的思想體係,完成了華嚴宗的創立,為華嚴學的傳播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根基。

法藏創宗雖是在離開至相寺之後,但他的研習成長與發展至成熟則是在至相寺內完成的。同時,義湘在智儼門下學習也頗有成績。“受業若翻瓴水”,“傳宗如走坡丸”,“有滯必通,無幽不測,《華嚴》妙旨,剖析入微”……。歸國前撰有《華嚴一乘法界圖》,歸國後先後弘揚智儼、法藏學說,被推為海東華嚴初祖,法藏與義湘的同窗友誼,一直被傳為中韓佛教文化交流史上的一則佳話,至今韓國經常有人來至相寺朝祖拜聖。由此可知。至相寺不僅在佛教曆史上受人敬仰,而且在中外交流史上也有著輝煌燦爛的業績;不但在國內作為華嚴宗的祖庭受人朝拜,而且在國外也有著崇高的地位,盛名飲譽海內外。

至相寺不僅寺內盛弘《華嚴》,就連周圍山川亦成了一片“福地”,京城不少高僧大德歸葬在這裏。僅據《續高僧傳》記載,計有:清禪寺曇崇建塔於至相寺之後,延壽寺通幽葬於至相寺前峰;大禪定寺慧歡起塔於終南山梗梓峪,大禪寺靈幹火葬於終南山陰;空觀寺慧藏樹塔於至相寺前峰,延興寺吉藏於至相寺北岩鑿窟入穴;勝光寺道宗葬於至相寺南岩;大莊嚴寺慧因建支提磚搭於至相寺旁,弘法寺靜琳亦建五丈木塔於側;靜法寺慧海定塔於前嶺;會昌寺德美收骸於梗梓穀;寺內畢峰塔乃唐國師畢峰之遺,宋藏密能智上人骨骸藏於寺之北岩;寺內現存唯一的石塔為清紫穀國師涅槃塔。值得一提的是,紫穀大和尚為“曹洞正宗第三十法嗣”,清康熙皇帝曾拜為國師,晚年辭朝,隱居至相寺,故因之改寺為“國清寺”。帝曾賜有玉石雕刻觀音像,高約尺許,呈深紅色,精細玲瓏,價值連城。此外,至相寺的開山和尚影淵,智正其墓塔地都建於至相寺旁……一寺之旁有如許之多的高僧塔、龕,而這些高僧又出自不同寺院,這在釋教史上實屬罕見。現今至相寺院內北坡菜地之下,仍是墓連墳靠,莫能動土。令人感到意味深長的是,至相寺院內外所養葬的僧人中,不少人對華嚴宗有著很深的造詣:如靈幹是“誌奉《華嚴》”,慧藏以《華嚴》為本宗,吉藏講《華嚴》數十遍,靜琳主修《華嚴》,道宗受業《十地》等等,這在一個側麵反映出至相寺作為一個華嚴道場,其地位在僧眾中是很高的,並有著很強的吸引力和凝聚力,於此安葬的願望和行動,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一種向往性與歸宿感。上述高僧大德多卒於貞觀至天寶中年,集中在六七世紀之交,這正是華嚴宗從發展到完成的時期,也是華嚴宗走向圓滿究竟的裏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