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奇
王重陽(1112年——1170年),原名中孚,字允卿,頤武舉時更名世雄,字德威;入道後又改名王吉吉,字知明,號重陽子,京兆鹹陽大魏村(今陝西鹹陽秦都區雙照鄉大魏村)人。
王重陽生於宋徽宗政和二年,出身豪門世家,祖業豐厚,成長於宋金戰爭的動蕩年月,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以科舉功名為追求目標,“蚤(早)通經史,晚習弓刀,”成年後“美須眉、軀幹雄偉,誌倜儻、不拘小節”,是一位文“才思敏捷”,武“頗善弓馬”的難得人才。
但是,社會的長期戰亂、政府的腐敗和異族的偏見,使王重陽這樣的英雄無用武之地。他8歲時,金人長驅入關,河山易主,陝西成為劉豫偽齊政權的轄區。王重陽在23歲時參加府學考試得中,但在禮部會試中因文章獲罪而失敗;27歲又改考武舉,並更名世雄,結果還是一敗塗地。仕途屢屢受挫,使王重陽產生了憤世嫉俗的思想,大約從30歲左右開始,他整日處於癲狂狀態,沉溺於飲酒泄憤,甚至處於自暴自棄的矛盾心理狀態之中。
王重陽借酒消愁,似瘋似癲的形態被人稱為“王害風”,他不僅對此稱謂不介意,還樂而應之。據金源躊《全真教祖碑》稱:“人呼害風,先生承當,或歌或舞,以酒徜徉,維摩非病,接輿不狂,肆口而發,皆成文章。”王重陽這種狂顛狀態延續了十數年,金正隆四年(1159年),48歲的王重陽在甘河橋酒肆(今陝西戶縣西北)偶遇二仙”點化,如夢初醒,遂求度世之法。二仙乃密授道妙口訣及密語五篇,並為其取名苗,字知明,號重陽子,從此,王重陽出家。
此後,王重陽在終南山下南時村(今陝西戶縣祖庵鎮重陽宮之東成道宮)自掘一穴,曰:“活死人墓”,穴居悟道近三年。金大定三年(1163年)棄穴遷居劉蔣村(今戶縣祖庵鎮)結庵修道,在此與和玉蟾、李靈陽結為道友,且收史處厚、劉通微、嚴處常為徒。至大定七年(1167年),王重陽自焚其庵,出潼關至山東寧海等地傳道,先後收馬鈺(號丹陽子)、丘處機(號長春子)、劉處玄(號長生子)、譚處端(號長真子)、王處一(號玉陽子)、郝大通(號廣寧子)、孫不二(馬鈺妻,號清靜散人)等7人為徒,並在馬鈺家宅後園結庵而居,題庵額曰:“全真”,從此,全真教正式創立,其七門徒即為“全真七子”。此後,王重陽及其門徒還在山東建立多處教會組織,諸如“三教七寶會”、“三教金蓮會”、“三教玉華會”等。
大定十年(1170年)王重陽攜馬鈺、丘處機、劉處玄、譚處端四徒西歸關中,遊至汴梁(今河南開封),寓居磁器王氏旅邸羽化,享年58歲。
王重陽創立的全真道教,以從唐宋以來的三教同源論為基本教義,使傳統道教得以更新改造,也為廣招門徒,使各類人土尤其是知識分子接受學說大開了方便之門,因此,其弟子大部分都是讀書人。如“全真七子”中的長春子丘處機去西域隨成吉思汗遠征就帶有“十八宗師”(十八弟子),丹陽子馬鈺門下也有號稱“十大解元”的十大弟子等,也都是知識分子,且多有論著留世。全真教以“全真七子”為中堅力量,又各立門戶,自招徒弟,於是形成全真教七大宗派。即以丘處機為祖師的龍門派;以馬鈺為祖師的遇仙派;郝大通為祖師的華山派;劉處玄的隨山派;譚處端的南無派;王處一的崳山派;孫不二的清淨派,尤以丘處機的龍門派最為興盛。這些全真教的徒子徒孫們像種子一樣撒遍了北方各地,從宋朝到元朝初期,全真教風靡整個北方,成為道教的重要流派;丘處機因隨蒙古騎兵征西被成吉思汗尊稱“丘神仙”,封國師,掌管天下道教,故全真道教在元代盛極一時。
王重陽為全真教創立教規,要求修道之人斷絕酒色財氣。據《道藏》”載王重陽有立教十五論:“一曰住庵,二曰雲遊,三曰學書,四曰合藥,五曰蓋造,六曰合伴道,七曰打坐,八曰降心,九曰煉性,十曰匹配五氣,十一曰混性命,十二曰聖道,十三曰超三界,十四曰養身之道,十五曰離凡世。”王重陽對全真教門徒要求十分嚴格,這些教規成為全真教派的行為規範。
王重陽的全真教以內丹修煉為主要內容;其內丹修煉以鍾離權、呂洞賓、劉海蟾等高道內丹修煉理論為基礎,吸收禪宗明心見性學說的某些理論,提出一整套內丹修煉理論,因此成為金元時期內丹派北宗的創始人。
王重陽主張三教合一,是全真教的鮮明特征,也是王重陽哲學思想的核心所在。王重陽出身儒門,熟諳儒典,在宗教歸求過程中研究過佛教,雖自稱上承鍾呂內丹真傳而皈依道教,卻少有道教的巫術色彩和縱欲傾向。他在山東組織的“三教七寶會”、“三教金蓮會”等均以三教為標識,反映了三教同源論的思想本質。他在《金關玉鎖訣》中說:“太上為祖,釋迦為宗,夫子為科牌。”又雲“三教者如鼎三足,身同歸一,無二,無三,三教者不離真教也。喻曰:似一根樹生三枝也。”從這種觀念出發,提出了明心見性和先性後命的內煉學說,這些思想在“全真七子”的著述中也多有反映。王重陽把儒家的心性學說,佛家的寺院製度巧妙地吸收到全真道教內,就像道教發展到全真,佛教發展到禪宗,儒學發展到現學一樣,是中國多元文化思想逐漸趨於一元化的標誌。”
文武雙全的王重陽生於亂世,壯誌難酬,在創立、傳播發展全真道教的同時,還寫下大量的詩詞,表現了他在不同時期的思想感情。如《題竹》詩雲:“人言瀟灑月明中,我道清虛本意深。不是害風來到此,怎生引得此君吟”。再如《活死人墓贈寧伯功》有:“活死人兮活死人,火風地水要知因,墓中日月限丹藥,換了凡軀一點塵。”又如《遺丹陽》:“一別終南水竹村,家無兒女亦無孫,三千裏外尋知友,引入長生不死門。”其中一些哲學思想也是通過詩詞表達出來的,如:“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再如《小覓山》詞:“養性休教起怒嗔,外身須認正,裏頭真。日施方便做慈因,清涼至,隻在氣精神。財色莫相親,自然通大道,覺申申。金丹結就出迷津,登雲路,玉洞看長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