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幻境之情(五)(2 / 2)

皇帝此言一出,神判台下喧鬧聲起,如果說先前兩方相持,丞相又有理有據的話,他們還能聽得下去,畢竟也無法反駁,但是現今分明丞相處於弱勢,皇帝還明了心的幫助丞相,若就這樣讓救苦救難的徐院判被判了罪的話,他們有何顏麵去回看徐院判幫助他們的那一刻?

“你這奸相,自己做下的事情還要賴上徐院判,看你這一副人模人樣,內底卻是羅刹,我們平日裏真是看錯了你!”一顆白菜就扔上了神判台,扔菜的民眾情緒激憤,麵色憤慨。

丞梨下意識地折扇一擋,卻不想是顆爛白菜,濺了些許的水入眼,隨即而來又是許多的爛菜雞蛋,丞梨眼神一厲,閃身便抓了帶頭的那人,折扇一開直接將那人的頭顱剮了下來,鮮血流了一地,也濺了些許到起哄的人身上,扔開那人的屍體,看著那些呆住的人。

“接著喊呐?”丞梨冷著臉,道:“如何不說話了?有本事便接著喊呐?本相倒不知,如今的民眾也僅憑名聲認人了,若論名聲,本相是不是該比徐院判好得多?本相自小隨九叔守疆,抵南杭,不見你們在本相有證據的時候幫著本相說話,如何隻見你們對本相落井下石,想來也是護了你們一群白眼狼。”

“陛下,微臣懇請陛下,對此事詳查,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徐院判如此收攏人心,定有陰謀。”丞梨轉身對著高台跪下,字字句句,聲音亮,其身正,一身男兒熱血,似在此刻燃。

神判台底下一片寂靜無聲,因為沒有一個人想要背上謀反的罪名,神判台上也是靜寂,因為徐知卿在聽到丞梨的話的時候,便認了命,再反駁也隻是牽連更多,沈執音看著那人跪的錚錚鐵骨,暗自點頭,這方才是道。

“將徐知卿壓入天牢,方才起哄之人押送至大理寺,允丞相休息幾日,至於先生,隨先生之意。”皇帝略感疲憊,揉了揉眉心,道:“回宮。”

人來又人往,聽著被抓走的人喊著冤枉,神判台很快便散了人煙,神判台每次審判的都是些極惡之人,是以陰寒,人都離去了的時候,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冷,纏繞著你,不肯放手。

“丞梨。”沈執音看著他,道:“這便是路上荊棘,你可還捫心自問,足夠?”

丞梨倏忽勾了一抹笑,額上汗水卻已成行,道:“前輩這是在說什麼啊,丞梨從未離過堅定二字,此刻不過,不過是前輩著實戳到了丞梨的痛腳,當著他人的麵的轉換,第一次,不過會習慣。”

“事實,不過尚有欠缺。”沈執音頓了頓,道:“日後朝堂上,你要習慣。”

說完,沈執音下了神判台,丞梨目送沈執音離去,爾後苦笑,前輩,你可知很少有人能夠在你戳心窩的話語中存活下來,你今日真正撕開了梨苑在我心中的痂,前輩你知嗎?

緩步回到自己的府邸,不論一路上他人的目光如何,丞梨自己情緒尚有些低落,進了大門,便揮手令人關了門,進一層便關一層,最後到了梨苑,丞梨尚且不及回到房內,便跌坐在了地上,手下是涵養梨樹的泥土。

淚水逐漸模糊雙眼,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我且到了葬心地,借問淚流何時盡?丞梨“哈”了一聲,抓起一把泥土扔了梨花樹,借問淚流何時盡,枯樹枯樹。

“我的半身如此脆弱,叫我如何是好?”低沉優雅的聲音響起,麵上流著淚,喉嚨的話卻並不是自己說的,他輕笑,道:“隻是這般便受不了了,如何似你所說,看到絕境時的抉擇呢?我們由來瘋狂,你已葬了心,想看到他的愛,如何不拚上自己,也讓他撕心一回呢?”

“暫時交給我吧,你且先行好好睡一覺。”歎了口氣,丞梨起身,抹了抹麵上的淚水,笑了一聲,回到房裏洗了把臉,左右看看,開了暗室的機關,走了進去。

繞過幾個彎道,來到先前的暗室,裏邊無人,但是透著一股香,丞梨躺在床上,心,也甚累。

半身所受之痛,他承半,半身所求的救贖,是塵九,而他的撫慰,卻是首官,隻要首官,他心便安。

“丞梨。”首官來了,見了丞梨這副模樣,有些心疼,可知曉原因的他卻知這是無法避免的,脫了鞋,坐到床的內側,卻隻靜靜地看著他,不再說話,首官,是溫和的。

丞梨頭枕在首官的腿上,輕聲道:“我睡一會兒,待你走時喚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