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在朝為官多年,早就培養了一定的默契,無需對視,便能齊聲答道:“臣等洗耳恭聽。”
“好,不過在講這個故事之前,來人。”皇帝喚人,爾後頂著眾大臣疑惑的眼神,笑道:“為了讓這個故事更好的開頭,朕讓人排了一段歌舞,眾愛卿可以好好看看。”
既然皇帝都特意提點了要好好看看,眾大臣哪裏還有不懂的,都翹首以盼歌舞,皇帝給了一個提示,能領受了不出錯那是最好,若能把握了陛下的心思,加官進爵也不是不可能。
在大臣們的期盼下,舞女分作兩排,自兩道小門進了長和殿,每個舞女的妝容都這般突出,有些資曆尚淺的大臣一臉摸不著頭腦,為官已久的老大臣們瞳孔一縮,一下便看出這戲碼要講得是什麼,沈執音也是稍一愣,爾後了然。
十八年前,北封有一世家諸家,諸家代代出人才,非聖即賢者任太子少傅已是別人習以為常的事情,便是旁係子弟在朝中也有著顯赫的地位,將軍侍郎皆有,可這樣顯赫的諸家卻是十八年前的一日內頃刻崩塌,滿門抄斬。
大理寺拿出來證據,是諸家叛國,同南杭勾結,然而不僅朝廷大臣不會信這事,便是大字不識的五鬥小民也不信,諸家沒有理由做這事,也不可能會做這事,但皇帝這麼說,別人也隻能這麼聽。
諸家滿門抄斬,便是連三歲幼童也不放過,可有一個孩子例外,這個孩子便是瓊色,瓊色出生之時便有七彩紅霓伴生,被視為神之子,就是犯了再大的過錯都是要原諒的,更何況她當時也才三歲。
“小弟啊,天降不幸於我諸家。”扮作楠兒模樣的舞女對著對麵的男子這般唱,眼中含著淚,似是情真情切,道:“望你珍重,姐姐去也。”
舞女去了,隻剩下化女兒裝的男子,男子一邊落淚,一邊卻握緊了拳頭,唱道:“一介男兒長姐護,狠心這天子,妒我諸家功名民心在,梨便做女兒家,嫁人又何妨,隻要能報仇,屈身忍下又何妨?”
這一句句的話,當真唱的合心。沈執音移目去看對麵的丞梨,對方飲酒賞歌舞,嘴角掛著一抹不屑、嘲諷的笑,雖然不合丞梨原本的性格,這也讓沈執音看出了問題,這故事……隻怕就演了一半呢。
待到歌舞停了,舞女們散了下去,隻留三種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大臣,知道底細想著如何自保的大臣,以及算是一種人的沈執音、皇帝、丞梨。
“哈哈哈,這歌唱得甚好,故事,朕也已經講完了。”不出意外看到了一些疑惑的目光,皇帝不加解釋,反而笑笑,看向兵部侍郎,道:“楚愛卿,不知你聽了朕講得這個故事,可有什麼感想?”
楚佑遲大笑著搖搖頭,端起一碗酒,道:“臣自知不懂這些繞彎的路,臣請自罰一杯,還望陛下莫要計較。”
說完,不等皇帝回答,就仰首飲了酒,看得皇帝雖然時機不對,卻仍想要苦笑不得,朕又不是洪水猛獸,至於這般手快麼?
既然對方已經豪爽地喝了酒,皇帝也不能揪著對方不放,隻好移目,看到文質彬彬的禮部侍郎的時候停下,問道:“佐知有什麼見解嗎?”
“回陛下,臣不敢揣測也不能揣摩聖意,臣請自罰一杯,還望陛下見諒。”楚佐知說著,也學楚佑遲的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飲了酒,隻是酒量到底不比楚佑遲,酒才入了肚,麵上便飛了兩朵小紅雲,微醺。
好,這個也不能問了。皇帝心裏想著,視線在殿內轉來轉去,可就是難找到一個敢說的人,畢竟被他點名的,已經是平日裏最有勇氣的兩位大臣了。就在皇帝苦惱如何引出自己想說的話的時候,救星來了。
“陛下,重提諸家之事,可是有事?”沈執音淡淡的問道。
“哈哈哈,不愧是先生,一猜就中。”終於如願了的皇帝笑笑,道:“是這樣,朕前些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不知是誰放到朕的床頭,且不追究這人是誰,這信的內容便讓人很是糾結了。”
沈執音很是配合的“哦”了一聲,追問道:“有何糾結之處?”
“朕也覺得很荒謬的內容。”皇帝說著,看向了一直飲酒未曾說話的丞梨,眼中意味深長,道:“信中說,右相乃是十八年前那個被姐姐替換出來的男孩子,不知右相,對此有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