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甘心沉淪,不如不謝。”言磬寒抬手又畫了一道符,往上一推,一個結界將三人套在其中,裏麵可以看到外麵,外麵卻看不到裏麵,言磬寒拂袖幻化出桌椅、香茗,爾後道:“坐吧,發生何事。”
三個各自就座,隨意雖然初醒時有些沉默,後來倒也反應了過來,隻是情緒仍有些怏怏,道:“你二人出去逛街之後,我便回到房裏,看著牆發呆,可不止為什麼眼皮愈發沉重,自靈魂發出的沉重感,我無力反抗,便就這樣,再一睜眼,便看到了你們。”
“天掌你也入了幻境?”夭梨有些吃驚,雖回顧舊夢,卻不能在夢境中找出一人似天掌者,若實在要說,就隻有一個人,脫口而出道:“徐知卿?”
隨意的手一動,動作很小,然而顫動很大,他沉默著點頭,卻道:“是徐知卿,卻不是你們眼中的徐知卿。”
“天掌這是何意?”夭梨有些疑惑,問道:“難道還有兩個徐知卿不成?”
言磬寒的手摩挲著杯子,仔細回想道:“你是同首官在一起的那個人,那一夜的丞相府窺探的人,除了首官,還有你。”
“你終於能將兩個人的記憶融彙了。”隨意這麼說著,呼了一口氣,道:“徐知卿這個人,被一把火燒了麵貌,被人替代了身份,最後淪落哪般境地也實在難說,幸而憑著一身醫術,還能有個出頭日。”
夭梨看著隨意如今這副模樣,道:“天掌此番感慨良多,那徐知卿怕也是天掌的一個心魔吧。”
隨意猛地看向夭梨,夭梨卻不甚在意的抖抖肩,笑道:“天掌自是想問夭梨從何看出,夭梨也在這幻境之中,夭梨的心魔自然也無處不存在這幻境中,就好比師父在幻境中的執著是暗暗的寵著我,而我求一字而亂天下,雖然沒有成功亂天下。”
“徐知卿不是我的心魔,我的心魔,是火。”隨意低垂著眼,看手中的茶,茶葉在裏麵漂浮,手不動,茶葉也不動,平靜無痕,手動,一應千波,道:“我且問你們一件事,若是你們因為嫉妒而做出了令人難以想象的舉動,對於心上人,你們該如何求得原諒?”
言磬寒一聽這話,便知道了,抬眼看隨意,對方卻不願意對上他的眼,道:“流華的死,是你故意的?”
“是。”想著過往發生的事,隨意低聲道:“那時年幼,一心喜歡止寒,然而止寒卻對師父那般喜歡,做什麼都是要討師父的歡心,昆侖天峰之上隻有三人,我因此心生嫉妒,偶然一次發現了師父的不對勁,妒意一生便將此時告知了昆侖之首,可我是真不知。”
隨意抬頭,看著言磬寒,道:“我是真不知事情會變成那樣,我真的不知師父會被那樣處置,我也真不知止寒會那般傷心,竟在接受天掌之位的當日,叛出昆侖,去找了妖世,我後來是真心知錯,我真的……師父,止寒。”
聽到隨意的一番話,言磬寒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還是看著隨意的眼睛說了,道:“你不知,流華他……流華他是一心喜歡著你的。”
“你說什麼?”隨意心中一驚。
“我說,流華他是一心喜歡著你的。”話已說出口,言磬寒也覺得此事要說完,道:“流華是九尾天狐,是自天地初始便存在的妖尊,他之所以回來到昆侖,隻因為撿了一隻小白犬,小白犬生了一種病,隻能在昆侖天峰養著再配以精魄才能好。”
隨意低頭,道:“你如何會知道,騙我的,帝宮。”
“我同他早就認識,他來昆侖時我也很是詫異,出言阻止過,所以才會有言帝宮與天掌不合。”言磬寒看著隨意,道:“流華知道你心悅止寒,才會待止寒那般好,他死前將眼睛贈予止寒,也不是對止寒有什麼特殊的意思,隻是因為知道你喜歡止寒,隻要跟著止寒,便能夠一直看著你,他隻要看著你幸福就好。”
“別說了。”低著頭,淚已如雨下,那麼多年,懷著對師父的悔意,也記起了師父對自己的點點滴滴的好,卻不想原來師父懷了那般的心思,所以害死了師父的我,到底算什麼呢……
兩人談論的事情其中所含的感情不是夭梨能夠理解,夭梨瞥過眼去,卻見一人站在門口已久,驚道:“大哥?”
隨意猛地一抬頭,站在結界外的,門口的,正是首惡,對方雖然沒有進入結界,卻好似能夠看到他們,聽到他們的話一樣,死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