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不說的時候易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還不曾注意,可現在仔細看去,周圍叫賣的人雖然是人,一些帶著陰寒的東西卻也在過著人間歡快的節日,本來清冷的街道,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鬼市。”易重看了一圈,微微皺眉,道:“此處陰氣太重,對你的修行有影響。”
“一天而已沒事的啦。”阿楠拍拍易重的肩,對著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聽大哥說鬼界也有到人間來開市集的習慣,我就很想看看,現在親眼目睹,覺得果然神奇,大哥果然沒騙我。”
“什麼沒騙你啊?”
帶著笑意的話在身後響起,阿楠下意識轉身看去,卻見穿了一身黑色,頭戴黑色兜帽的男人站在那裏,眨了眨眼睛,這件衣服有點眼熟,眨了……這不是佛宗的臭和尚嗎?墮落啦?和尚來逛鬼市!
“阿楠居然這樣說。”牧沐作西子捧心狀,道:“小僧好傷心啊。”
阿楠給了他一個白眼,道:“別裝了,傷心不是表現出來的,真正的傷心是失去了心魂,連眼淚都落不下來。”
“你若出了什麼事,小僧便傷心欲絕讓你看一回。”牧沐這麼說的時候,微微低著頭,兜帽遮掩了他的情緒,幾人之間忽然被一種莫名的傷情籠罩,牧沐也察覺到了這個,於是又抬起頭嬉笑道:“到時候小僧一定會非常認真的傷心的。”
“砰!”
“臭和尚!”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來的,看到那個被打落在地的黑衣人,阿楠拍了拍手,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居然敢詛咒我遇到不測,許久不見,臭和尚你的膽子大了不少嘛,佛宗的人如果都是你這樣的烏鴉嘴,我看塵世間誰還信奉佛宗。”
“哎呀,原諒小僧嘛。”牧沐的恢複能力極強,轉身又跟沒事兒人一樣跟在阿楠身後,如果忽略他身上的灰的話。
阿楠才不去理會身後那個傳說中溫柔淡漠的佛子對著自己各種撒嬌打滾沒形象,他隻是左右看著鬼市的商品,好奇得很,鬼靈玉,聽聞是癡情鬼在奈何橋邊生生等成了石頭,然後經開在黃泉邊上的花催生成的玉。
阿楠才要伸手去拿,邊上又是伸出了一隻手按住了他,這情景如此熟悉,這手上的冰涼溫度,阿楠順著這隻手去看他的主人,雖然這長長的紅色衣袍並不常見,那垂落到要的白色長發也很稀有,並且那雙在幽深小巷中帶著帶著微紅的光的眼睛不是很熟悉,但阿楠還是憑借直覺認出了此人。
“大哥。”阿楠眨眨眼,好奇的伸手去弄君淵的頭發,道:“怎麼變成這樣?大哥的修為不足以將頭發保持長青嗎?還是大哥你當慣了正常人,想去嚐試一下被當做稀有動物的感覺?”
君淵不知為何有點慶幸自己還帶著麵具,若是讓阿楠看到了他臉上的東西,恐怕就要說大哥你是不是中邪了巴拉巴拉哢嚓,君淵麵無表情地斬斷腦中的浮想聯翩,然後以平常自己的姿態,淡聲道:“祭祀禮。”
阿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然後蹭到君淵身邊去,摸摸他的衣袍,摸摸他的長發,最後將自己的狐狸爪子伸到了堂堂閻君的臉上,摸了摸,十足的金屬質感,敲了兩下,聽到了清脆的回響,阿楠瞪大了雙眼。
“怎麼了?”君淵的心裏忽然有些緊張。
“怎麼會……”阿楠又叮了一下,看著君淵笑彎了眼睛,道:“怎麼會這麼好聽,大哥你這麵具用的是什麼材質,若是有多的話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我想拿來做一件樂器,待日後我光複了青丘,我一定要在慶功宴上敲打這樣的樂器。”
旁邊擺攤的鬼聽了阿楠的話,慘白了一張臉,雖然他的臉本來就很白,這可是魂石啊,聽一聲,魂魄便如被刀割一樣的魂石啊,這煞星,有多遠走多遠,怎麼偏偏停在他的攤前呢!
阿楠好似也聽到了小鬼的咒罵,似笑非笑地看了小鬼一眼,將人看得本就有些逸散的魂力又散了些去,這才拉上君淵和易重往別的地方逛去,才走了幾步,便捂了一下肚子,抬眼看到幾人擔憂的眼神,勾了一抹笑,道:“易君,我想吃桂花糕。”
易重看著阿楠,沒有說話。
“就是隔街的那一家。”阿楠對著易重甜甜地笑,眼神無辜,道:“我想吃嘛,我還想要喝豆漿,就是隔街的隔街的小巷的盡頭,你去過的那一家,你知道的。”
易重看著阿楠,還是不說話。
“易君,我餓了嘛。”阿楠終於扯了易重的袖子,晃了兩下,撒嬌道:“人家已經好久沒有吃桂花糕,喝豆漿了,易君去買嘛好不好,好不好?”
易重又看了阿楠好一會兒,最終伸手替阿楠理了理額前因為搖晃而散落在眼前的碎發,道:“等我。”
阿楠乖乖地點頭,目送易重離去後,又把眼睛轉向了牧沐,眼珠子轉了兩圈,卻道:“大哥,臭和尚,我們繼續逛吧,大哥帶路,鬼市還是你熟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