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殿,白於最為高寒的一處居所,青銅雕獸的大門鎮住了許多邪詭之氣,外人不知是以想著青月殿如何淒寒可怕,但若開門進去,看到裏麵的情景估計再也不會害怕洵樺上仙那張冷著的臉了。
書房裏,司徒淵楠端坐著,手裏一支筆,認認真真地寫著什麼,良久之後,他放下筆,把信紙拿起來吹了一吹,待幹了以後就折起來,放到桌上的千紙鶴上,然後熟練地對著千紙鶴吹了口氣。
千紙鶴先是試著撲扇了兩下翅膀,然後就顫顫巍巍地飛了起來,待行路平穩以後,就一直往窗外飛去,遠遠地離開了書房。
司徒淵楠不用看就知道它飛不出青月殿,歎了一口,修行半月方才知道天資這東西有多麼重要,他人若是在洵樺這般身份的人物門下,早都修了個結果出來,可他也不知為何在仙術這方麵總是不成功。
“再做一次。”洵樺走進來,看著司徒淵楠淡淡的說道。
司徒淵楠先是愣了下,爾後重複著方才的動作,最後要對千紙鶴吹氣的時候,卻傳來了這人淡淡的聲音。
“靜心凝神,運靈氣於喉。”
司徒淵楠照做了,運靈氣到喉嚨處,然後對著千紙鶴吹了一口氣,隻見千紙鶴扇了兩下翅膀,然後穩穩地飛了起來,司徒淵楠眼裏露出一絲驚訝,雖然看起來與之前差別不大,但這一隻一定能夠飛出青月殿!
“可知道有何不同?”洵樺問。
“徒兒愚鈍,還請師父明示。”司徒淵楠恭敬而又無奈的說,不是他裝著不懂,可他天資確實是極限了。
洵樺卻沒因此露出什麼鄙夷的神情,隻是俯下身,拿了兩隻千紙鶴放到信紙上,他分別對著兩隻千紙鶴吹了一口氣,吹完之後也不看千紙鶴的情況,抬眼問道:“可有什麼分別?”
從洵樺動作開始到結束,司徒淵楠都認認真真地看著,低頭思索了一番,答道:“可是凝聚力的不同?”
“對。”洵樺點頭,凝了兩道仙氣在司徒淵楠麵前,講解道:“你先前吹氣便如這一團,觸之即散,是以飛不出蘊含著道意的青月殿,後來吹出來的氣雖然量是一樣,但因為凝實了不少,能夠抵抗住外在氣息的影響,自然就能夠飛出青月殿了。”
司徒淵楠點點頭,看著這兩團仙氣,想了下,又問道:“那師父,打鬥時,若是我凝出了一道無比凝實的靈氣,是否可以不受任何抵擋的影響,打到我的目標身上?”
“這個需要度。”洵樺衡量了一番,道:“對於有些招數來說,空間也是十分脆弱的,便如你方才所言的,你需得掌握好凝實的度,若是劃破了空間,給自己帶來危險,那邊是得不償失了。”
司徒淵楠理解地點點頭,然後抬頭看著洵樺,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師父,徒兒有一事相求,不知師父是否應允?”
“說。”洵樺道。
“是這樣,徒兒在殿上一人無人相陪總是寂寥,所以徒兒想要同師兄們一樣去膳堂吃飯。”說著,司徒淵楠不自在地扭開臉,不想去看洵樺的神情,似是對接下來的話有些羞澀,道:“但是徒兒天資愚鈍,還未修習禦劍術,自然下不得殿去,是以徒兒想要請求師父,每日是否可以抽出一點點的時間陪徒兒用膳?一點點就好。”
洵樺愣了一愣,眼中是闊別已久的柔和,卻還有一絲酸澀,好像看到了過去的那隻狐狸,對方卻已是不再那麼天大的膽子了。
扭過臉去的司徒淵楠自是沒有看到洵樺這般柔和的一麵,隻是聽到有人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好。”
晚飯時,司徒淵楠便動手做了院子的池塘裏的小銀魚,將和它們朝夕相處的蓮子也給燉了,一道湯完成,再從院子裏挖些野菜,一道素菜,最後剝了一隻雞,烤全雞。
一盤一盤端上飯桌,看到桌上擺著的兩副碗筷,司徒淵楠難得笑得眉眼彎彎,雖不知為何,但師父答應來陪他吃飯,總算不再一人孤寂,這樣就很高興,讓他不自覺將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來。
月下少年輕勾唇角,月華在他麵上覆了一層,顯得他肌膚晶瑩剔透,恍若謫仙,又似是月夜出來惑人的妖精,卻平白惹不起人的褻瀆之心。
洵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胸口忽的一跳,其動之劇烈連洵樺自己都嚇了一跳,他蹙眉微緩,不知這情緒何來,可看到少年還在喜盈盈的等著自己用膳,便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