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弟子很是好運的在三年中榮升為打掃尊上青月殿的雜役弟子,在一個月色比較明朗的夜晚,他隱約得到了答案。
“許久不見,你還好嗎?”一身白衣,神色平淡,眉目之間帶有上位者的氣息的人站在青月殿院子裏的那棵梨樹上,看著屋簷下無言彈著無弦琴的主人家問了聲好。
主人家抬眼,冰冷淡漠的神色有了稍許變化,甫一開口有些生澀沙啞,想來近些年沒有鮮少說話。
“無可謂好,不能不好。”主人家這般說了一句之後便低下了頭,看著無弦琴上的紋路,道:“來意為何?”
“你該知曉。”白衣人從樹上躍下,一邊走近主人家,一邊道:“在靈族幾乎遍布六界的人都彙聚到仙界卻還沒有找到仙靈之後,我就知道是你動了手腳,他都已經學會了放手,你為何不肯學會接受?”
主人家抬了頭,有那麼一瞬眼中閃爍的是殺人般的目光,但是很快又轉為平靜、寂靜,手動了動,琴音起,道:“吾隻想見他一麵。”
這種語氣,白衣人眼中閃過驚詫。
主人家忽略了白衣人的情緒,平平淡淡的彈著琴,簡單幾個音節的琴音中蘊藏的是深深的愛意,他低著頭,卻有星辰在他的眼眸中,昭示著他人的不凡,他淡著一張臉,道:“這生生世世的淒苦因吾一念之差而為,吾自然不能端坐九天之上看他貽笑世人。”
“吾神。”白衣人的口中帶著尊敬,雖然他麵上看不出來,他看著那個彈琴的人,道:“您口不對心。”
琴音一頓,主人家徑直忽略了這一句話,轉道:“若將仙靈予他,他還剩幾日光景?”
“得到仙靈之後,要找到懷骨不難,而這六樣齊聚之後,他也隻剩下最後一程。”說著,白衣人抬頭看了眼主人家,問道:“吾神要變更結局嗎?”
這一句話本來是心知肚明的,可白衣人卻得到了一個讓他驚訝的答案。
“不。”主人家的答案出乎意料,蘊含了星辰的眸子望向九天,仿佛看到了什麼,他道:“星辰自誕生起便有其運行的軌道,既定的命痕,若吾對其進行變更,整個世界的命運都將被打亂,這個世界會重新洗牌,孕育再生。”
主人家很少解釋這麼多的,但他看了一眼白衣人,道:“吾不能前功盡棄,此番有你伴他亦算是幸運了。”
白衣人笑了,看到主人家都低頭彈琴,心中卻忽然對他感同身受,這是一種靈魂的羈絆,體會對方的情感是他存在本身就擁有的能力,這是本能。
第二天,血錦很是罕見地醒了,而且一直醒著,穿了闊別已久的白衣,然後就被自從嫁了他就一直都很生動的景尚一臉溫柔的笑的拉走了,心裏疑惑簡直快揉成毛線球了,知道看見了熟悉的建築,才要抓狂,那不是白於嗎?好不容易才完全擺脫了,怎麼又回來了!
“仙靈在白於。”仿佛知道了血錦的抓狂,景尚善解人意地替他解答了疑惑。
那也不用本尊親自來吧!血錦心裏怒吼了一句,還是沒說出口,實際上他也很疑惑自己要不要過來,說不要吧,隱隱有點想知道對方怎麼樣了,說要吧,好不容易才還了對方平靜的生活。
血錦一路糾結著被拉走,直到青月殿那雕著古獸的門就在他的眼前的時候,他才把自己的目光對著景尚戳了過去,不是說來找仙靈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仙靈在洵樺身上。”景尚一句話將血錦堵得無話可說,他悠悠的推開門,轉過頭看到對方還是一臉糾結,隻好歎了口氣,道:“最後一段時日,無論最後的離別如何,這段時間你都該陪著他。”
“可是……”血錦猶豫了,最後的他注定離去,這樣給洵樺一段情,還不如看他高高在上……
“好啦!不要想太多。”景尚將人推進去,然後揮手就把自己關在了門外,最後看到的還是血錦有些怯懦的眼神,近鄉情怯,他懂的。
轉過身之後,景尚吐了口氣,道:“阿楠,你要好好把握。”
他的麵上帶著淺淡的溫柔的笑意,若是說出去,一定沒人相信,就算被愛感染了的龍君也不可能笑得如此溫柔。
“吾神肯放棄我這十萬分之一的神念,雖不至親身,卻已魂降,九天之上能令吾神做到這般地步者,唯你一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