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見,向日葵
白天的時光是很容易捱過的,可是夜晚的時間怎麼這麼漫長呢,我瑟縮在牆角,聽著黑暗中秒鍾走動的聲音,看著眼前無盡的空虛與黑暗,昨天晚上那肮髒不堪痛苦不堪的一幕幕又漸漸浮現在我眼前,像一個獠牙惡魔般張牙舞爪的像我靠近,它揮舞著帶血的魔掌,仿佛瞬間就能把我抓起來,丟進口中吞食掉。
我裹緊了被子,就這樣靠在牆上等天亮。
在學校裏,我變的越來越敏感,經常豎著耳朵仔細傾聽別人的談話,覺得每個人都在談論著我。我的脾氣也變的越來越怪,總是有無名怒火想要發泄。
課間有同學來找我借英語筆記,“不要煩我!”我大叫一聲,嚇的他差點站不穩,周圍的同學也都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更加煩躁,使勁的用手拍著桌子,把兩個手掌心拍的通紅。
秦羽岩衝了過來,拉住我的手放在手心輕輕的揉搓著,“沒事了,一會就不疼了,啊!”這時的我又變的孩子般乖巧,任她輕撫著我疼痛的手掌,“不疼了。”我說。
還有一次,兩個女同學悄悄談論著什麼有趣的話題,不時笑的花枝亂顫,我心中頓時又升起莫名的怒火,我什麼也沒說,兩手齊上陣,把我桌麵上的東西一股腦全部掀翻在地,又把周圍的同學嚇了一跳。
“蘇簾西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有同學小聲的議論。
“我很好!”我大聲說,於是沒人再敢說話。
秦羽岩什麼也沒說,默默的幫我拾起所有掉落在地上的書本文具和太空杯,然後一件一件的按原位擺放整齊,做完這一切後,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有一次,她看到我把一種白色的小藥丸放在杯子裏,嚇的魂飛魄散,一把奪過了杯子將裏麵的水全部倒掉。
“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簾西!”她無可奈何的說。
“我就要,你管不著!”我任性又霸道。
她什麼也沒說,靜靜的翻開書開始寫作業。
後來,秦羽岩每天都要檢查我的書包,看看有沒有安眠藥、水果刀之類的危險物品,連我課間出去上廁所她也要緊緊跟著,估計是怕我突然跑到教學樓頂上去。我悄悄藏了一根繡花針在文具盒裏,趁她不在座位上就拿了出來,在小拇指上戳一個小洞,看著血珠慢慢滲出,我心中充滿了複仇的快感,然後我使勁的擠壓小手指,企圖流更多的鮮血。這種流血的小遊戲讓我陶醉萬分,不亦樂乎,直到有一天,我又趁她去接水的空當,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刀片。
我右手握住刀片,正準備在左手背上劃一下,不料秦羽岩一把奪過了刀片,“又想怎樣?劃破手背是嗎?好,你劃一下,我就劃兩下!”說著,眼睛一閉,狠下決心在左手背上劃了一道。
豆大的血珠迅速沿著傷口滲出,“秦羽岩!”我大叫一聲,大驚失色,她卻伸出右手“噓!”了一聲,示意我不要聲張。
然後她從抽屜裏拿出創可貼給自己包紮了傷口。
“為了以防萬一,我準備了很多創可貼。”她笑著說,“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這是她為我準備的創可貼啊,沒想到卻貼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我的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打濕了衣襟。
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孩。
在我肚子疼的時候,去講台邊的飲水機接一杯熱水。
在我受傷的時候,抱著我一起哭。
在我無緣無故亂發火的時候,不問也不責怪,隻是輕輕的拾起所有丟棄在地的東西,一件一件的複歸原位。
在我拿起刀片想要自殘的時候,先在自己手上劃一刀。
“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哭著抱住了她。
“誰讓咱倆是同桌,是姐妹!”她也抱住了我,“如果你非要站在刀尖上,我也要和你一起站上去!”
我抱著她哽咽著,泣不成聲。
“乖簾西,不哭了啊!以後再也不要做傻事。好好活著,你還有我,還有江曉菲呢!”
在我的叮囑下,秦羽岩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江曉菲。
而路逸文這些天也沒有出現,我絲毫沒有想到,他即將離開這個城市。
與此同時,一個叫沈晨樹的男生經常寫小紙條來安慰我,希望我不要總是愁眉苦臉,希望我能夠快樂。
我看著那些寫著溫暖話語的紙條,內心裏依然是冰天雪地。
江曉菲來找我。
“我好像懷孕了。”她說,“我好朋友很久沒來了。”
“你跟茄子……”我支支吾吾的問。
“你陪我去買驗孕試紙吧,簾西……”她的眼中噙著熱淚。
“好。”我說,“我陪你去,曉菲,別怕。”
我們去了一個小藥店,我探頭看了看,裏麵一個顧客也沒有,隻有兩個中年婦女在聊天,江曉菲站在門口,有點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