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曉菲喝的爛醉,沈晨樹把她送回來的時候她吐了他一身,我趕緊拿毛巾幫他擦衣服,無意間碰到了他的手,他一把拉過了我,我拚命掙脫,卻拗不過他,我們就這樣僵持著,江曉菲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叫著沉然的名字。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沈晨樹的氣息越來越近,他不由分說把我逼退到牆角要吻我,我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了他,“不可以!”他絕望的看著天花板,“你還愛著他。”
“沒錯!我愛他!”我說,“所以我們隻能是好朋友。”
“可是他已經離開你了!你要一直這樣固執下去嗎?”
“是啊,怎麼辦呢,我就是個固執的人!固執的愛著一個不愛我的人!”
我想起他臨走之前發給我的短信,眼前一片漆黑。
沈晨樹不再說什麼,歎了口氣走出門外,門關上的一瞬間屋裏突然停電了,我沒有去找蠟燭,就那樣傻傻的站一片黑暗中,江曉菲在黑暗裏痛苦的翻著身,我終於被悲傷摧毀了所有的意誌,蹲下來掩麵痛哭。
與此同時,沈晨樹一個人跑到中央美院的操場上發瘋般的跑了一圈又一圈。他甚至後悔回到那個他小時候生活過的城市,因為母親央求他和她一起回茶城生活一年,對於那個多年前就已經離開的城市他並無什麼印象,但既然是母親的心願,他就轉到了茶城最好的學校讀了一年高三,沒想到這一去,竟然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地獄的第十九層。
當秦羽岩告訴他,那個女孩的悲慘遭遇時,他哭了,第一次為了一個女生哭,哭過之後他毅然的決定要照顧她,不讓她再遭受哪怕一絲的傷害。在她麵前,他從來不提那件事,他希望彼此都能忘記那一塊汙漬般的記憶。得知她想考中央美院,他陪她去北京報名考試,同時也為自己感到欣慰,那時他第一次感覺自己能夠為別人做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能夠陪著她一步步向夢想靠近,他感到自己被需要被依賴,他想為之做的更好。可他所有的努力都敵不過她的一段記憶。
他還記得那個寒冷的秋夜,她蹲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他還記得,樹影裏那個男生壓抑的抽泣聲,由此可見,他們是愛著對方的,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才導致這樣悲傷的結局,所以那個男生在看到他的時候,對他說:請好好照顧她。
請好好照顧她。
一個男生對另一個男生的囑托,一個男生對一個女生最後的祝福與承諾:請好好照顧她。從此,我將遠赴異國,從此,我們相隔重洋,再難相見,所以,請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我沒有完成的,請你來完成。
可是,沈晨樹想,我終於還是敗給了他。
天色微明的時候,我被煙霧嗆醒了,江曉菲穿著粉紅色的睡衣坐在窗台上抽煙,呆呆的看著天色一點一點的變白。
“我向他表白了。”
我頭痛欲裂,掙紮著坐起來,“誰?”
“沉然!除了他還誰呢。”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什麼時候,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
“就是那個夜晚,你還記得嗎,他送我們回來的那個夜晚,我們下了車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站在路燈下對我們招手,我就跟中了邪似的,看到他的微笑一下子就僵在那裏了,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很清涼,很美又很遙遠的那種感覺,當天晚上我就夢見他了,真的,我夢見我們在一片花海中接吻,唉,我真是沒救了!”
聽她這麼說,我又著了魔似的想起了路逸文,我比江曉菲更無藥可救,想起路逸文,我就像置身於冰火兩重天的世界裏那樣,忽而恨他很的全身顫抖,忽而又想起那些可少的可憐的溫暖畫麵,激動的兩眼淚光閃爍。
“可是,他拒絕了我!”江曉菲接著說,“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你說,是不是那個該死的林小瑤?這個賤人,什麼時候讓我碰到她我一定不放過!”
“林小遙喜歡的是沈晨樹,別忘了!”
“那又怎樣?看她那副狐媚相,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
我忽然想起來,沉然送過我一束百合花!他說的人不會是我吧?唉,怎麼會這樣!愛的,不愛的,全部糾結在一起,亂七八糟毫無頭緒。
看著江曉菲的痛苦模樣,我不知道怎樣安慰她,病急亂投醫,我竟然想起了茄子,在她沒有找到工作的時候,不是用茄子來安慰自己麼?於是我說:“別難過,還有茄子愛你啊,他對你不是一直很癡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