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而不停閃爍變換的燈光裏,南茗皺著眉看不遠處那個體態臃腫的中年男人不停地和別人碰杯,時不時有酒從搖搖晃晃的玻璃杯裏灑出。
看來他已經醉了。南茗暗自歎了口氣:為什麼我非得跑到酒吧來保護這個根本就不值得我如此做的人呢?唉——-人在警局,身不由己啊。那家夥是某企業的董事長,前些日子不知從哪得知有人買了他的命,貪生怕死的他忙向警局求助,整日惶惶不安,借酒澆愁。
南茗警覺地環視四周,尋找行跡可疑的人。沒多久,她的視線就落到了一個與她隻隔了一張桌子的少年身上。隻見他穿著寬大的白色t恤和肥大的牛仔褲,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些許麵容,但看得出那應該是張很清秀的臉。少年坐在桌子上,雙腿輕輕晃動,手裏握著瓶可樂,有一搭沒一搭地吸著。他的眼睛看向人群,似乎那些人使他很感興趣。
出於職業本能,南茗走到了少年的麵前:“你還沒有成年吧。”少年微微抬首:“是啊,我才十六歲。”“你不知道這地方未成年人是不能來的嗎?”他聽了這話有些驚訝,然後臉上的笑意就像波紋一樣一層層地漾開:“姐姐你還真是愛多管閑事呢。”南茗看著那張單純的笑臉,他的眼睛彎彎地,好像兩潭深可見底的湖水,倒映著天上的明月,現出波光粼粼的美麗來。南茗不禁有瞬間的失神:有這樣清澈的眼神和燦爛笑容的孩子怎麼會來這裏呢?
“你叫什麼名字?”“望。希望的望,盼望的望,絕望的望,無望的望。你喜歡哪種解釋,嗯,這位美麗的姐姐?”望以手撫著左耳閃著幽藍光澤的耳釘,似笑非笑地看著南茗。南茗苦笑,這個看似易與的少年其實並不如她所想的那樣容易接近。“嘀!”望的手表響了一聲。他不好意思地笑:“我和同伴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得走了。”“再見!”望跳下桌,一步步地往後退,笑意盈盈地朝南茗揮手:“再見了,姐姐,再見!”直到望的身影已消失不見,南茗還久久地凝視著他離去的方向,眼前浮現出這個少年的笑容,當真是清如洌泉,明若皓月,燦似朝陽啊!
“啊,糟了,我的任務!”待南茗回過神來,那個中年男人已不在視野之內。她忙跑過去問與他一起喝酒的人。“去洗手間了。”“去了多久了?”“三五分鍾吧,誰知道。”南茗的心裏頓時升起不祥的預感:“你快去看看他,快去!”“搞什麼嘛。”被她催促的人不悅地嘟囔了一句,但還是走過去拍洗手間的門:“喂,你好了沒?”誰料門根本就沒鎖,被他輕輕一拍就給推開了。“啊!”驚叫聲響起。南茗的心一沉,等她衝過去後就隻看到了那個男人的屍體,他靠著牆坐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地,額心還有一個正在流血的洞。一槍斃命!她歎了口氣。酒吧裏一得知有人被殺立即就騷動起來,南茗邁著沉重的腳步坐回椅子,她無力地閉上眼,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忽然,她猛地跳了起來:“那個年輕人!”她記起酒吧裏曾坐過穿著白色襯衣黑色長褲的一個年輕人,有著很英俊的一張臉,卻一個人坐在桌旁漫不經心地品嚐著杯內的液體,明明是很好看的一雙眼,卻冷得好似永遠化不開的萬年玄冰,隻是微微一瞥,便將他同世人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南茗跑到他坐過的桌子旁,舉起他用過的酒杯放到鼻間一聞:果然,裏麵裝的隻是淡淡的白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