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韓國人不是一般的難纏,好不容易讓他們外交通商部官員與大部分農民在今天下午離港,尚有傷員留醫,善後功夫一大堆,世貿秘書也致電關心進展。
已過了幾日了,那些冷嘲熱諷的問候電話愈演愈烈,一大清早的,方老頭又來電話長籲短歎的。打發了方老頭,杜楓林放下電話,鬆鬆領帶,到茶水間喝杯咖啡醒醒神。
茶水間比菜市場尚要熱鬧,無辦法,本市資訊發達,言論自由,八卦滋生。難得今日連男士都齊齊八下。
“成世不吃不喝都買不起。”
“我幾世人都買不起。”
“不要說買,連見都未見過。”
“不知何人家有如此財力又無聲無息。連國際刑警都自歎不如的本市娛樂記者竟然都挖不到料。”
負責單邊貿易的劉子豪看見杜楓林,把報紙展到他麵前,咧嘴笑:“杜老大,若你買了,我們不但能看能摸,估計還有可能開一回兜兜風,過下癮。”
杜楓林見到“yi2”的車牌,再看看那大頭像上的男女,女的像被男的擁在懷裏,雖看不清麵目,但那個是易笛風絕對沒錯。那件在法蘭克福穿過的紫藍色中長大衣和同色係的毛線帽,那從帽沿瀉下來的及腰長發,還有日日上身的白色長褲。
“喂,杜老大,以你的身家,又不是買不起,不用鐵青著臉吧?”
“啊,杜,杜署長,你把報紙揉爛了,我準備將車特寫剪下來給我男友的。”剛進署裏不久的梁玉芬叫起來。
杜楓林醒過神來,鬆開報紙,端著咖啡回到辦公室,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苦,非常苦。居然忘了放糖,他不喜歡喝苦咖啡。再扯扯領帶,真是令人窒息。
晚上,易笛風居然主動來電,東扯西扯。今次她回港,杜楓林就每晚都會與她通電話,隨便講些重要不重要的,天南地北。今晚說歐洲名車,談日本便宜車,就是半點不提她的“yi2”跑車。
不說,他當然不會問。不知那個人是誰,居然一齊去泡夜店。李勁?穿著似乎過於樸素隨便。梁高飛?他應該矮些。她在本市還認識誰呢?她以前的同事?有點像,高高大大的。
其實,不管是誰,杜楓林都不太在意,他知道,無人可以輕易打破易笛風堅硬的外殼,進入她的心房。盡管,她表麵平易近人,親切無比。
杜楓林站在樓頂,望著維多利亞港,聽著耳邊的小瀑布聲與噴泉音樂相應起伏。
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心中映下了那雙亮晶晶的澄清的眼睛?珠寶店初會時比珠寶更亮的雙眸,還是在法蘭克福講述圓的故事時比故事更令人的沉淪的聲線。他不知道。
杜楓林不會抗拒,他從來無單身或縱樂的念頭。但,他非常清楚易笛風的堅固程度非同一般。讀書時不是書呆子,但對男女關係向來都無動於衷。她同事甚至認為她不是同性戀就是在暗戀無望的人。但他知道不是。
他知道,在易笛風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當中,她其中的一個青梅竹馬最為慘痛,苦戀她多年,在她畢業那年終於絕望與他人結婚。今時今日亦算得上功成名就,年初孩子滿月,易笛風親自給他妻子孩子都送去名貴禮物。鎮上相識的人提起他們少年時,她都會笑著否認:“不要亂講,無這回事,小心他老婆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