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襲府——

襲承諾推開屋門,撲鼻而來的香氣,讓她稍感暈眩。屋內坐著一個男人,見到襲承諾,點了點頭,“到底是來了。”襲承諾微垂眼眸,伸手解開羅衣腰帶,一件淡藍色的披肩薄紗就這麼輕輕地落在了地上,“哥哥怎麼說,承諾就怎麼做。”

“是麼?十年來,你可曾怨恨哥哥?”男子優雅地挑著眉毛,取過茶盞,清啜了一口。襲承諾雙手並沒有停下來,將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解開,不急不徐。隻見雪白色的肌膚一點一點地暴露在昏暈的日光之下,顯得頗為朦朧。

“承諾自始自終沒有恨過哥哥。”平淡的語調,沒有絲毫感情。襲承諾褪下身上最後一件衣物,走向不遠處的玉床,緩緩地閉上了眼眸。

男子放下茶盞,走到承諾的身邊,輕道,“準備好了麼?”

隻見床上的人兒點了一下頭,緩慢而又堅決。……

知雅手抱著暖爐,匆匆忙忙地來到‘承軒閣’,伸手剛要敲門,門反倒是開了。男子一字未提,隻留下清冷的背影。知雅吸了一口氣,屋內濃重的香氣夾帶著三分怪異的味道,頓時覺得胃在翻攪。十年了……她還是沒有適應……

輕輕地走向玉床,知雅的心被揪了起來。悲涼地暗歎一聲,知雅一麵將暖爐遞給了承諾,一麵從懷裏掏出瑩綠色的圓盒,打開盒蓋,食指輕輕抹上了一層綠油。

清涼的感覺一瞬間漫遊在承諾的體內,原本似火燒的肌膚漸漸地變得冰涼。知雅忽然頓了頓,心中燃起了一絲疑惑。感受到知雅的頓惑,承諾放下暖爐,“兩個月後,秀女大挑,所以少了十鞭。”

縱是承諾說得輕描淡寫,知雅還是忍不住低呼,“小姐,你要進宮?!”一麵心中重重地哀歎,雖說少了十鞭,可依舊有了三十鞭的分量啊!直到現在,少爺還是不知道手軟……

“嗯。為了這一天,哥哥和我都快等的不耐煩了。”麵上微微帶笑,承諾接過知雅遞來的衣物,頗為優雅地穿上了。起身,在屋內踱步片刻,抬頭正望見一副畫。畫中女子杏眼含水,嬌笑如畫,曼妙體態,令人心動。知雅不自覺得說道:“和小姐長得真像啊……”

“像?”承諾嘴角掛上一抹諷刺的微笑,“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我還能夠原諒,但是從知雅你口中說出來,就讓我難辦了。”知雅猛然間清醒了過來,雙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知雅一時說錯了話!”

“罷了,起來吧。”承諾凝視著畫像,淺淺地染上了一層淒諷的笑意,“哥哥的丹青還真是天下一流。早在十多年前就能夠畫出我了呢。知雅,帶上這幅畫吧。”

於是,這幅畫便跟著襲承諾,走進了紅牆黃瓦的皇宮,見證了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欽宗名實錄》記載:欽宗三十一年,帝幸蘅蕪閣,五日,而未盡食。右丞進而諫焉,帝泣之,右丞退而出。後曰:閣中太後也。遂罷。

知雅掀起車簾,恭謹地喚了一聲,卻不見車內有任何動靜。正疑惑,而不遠處又駛來一輛宮車,極是不同於一般。亮紅色的車身,潔白的窗格,淡黃色的車簾,顯得華貴非凡。再定睛一看,車簷上掛著一塊玉牌,書著一個“張”字。

“誰家的宮車竟敢擋張太師的甬道?”趕車的奴才瞪大了眼睛,咄咄逼人。知雅無故挨罵,竟一時間不知所措。氣氛有些僵促,旦聞那紅色車中傳出一聲低喚,“張恒,休得無禮。”

“知雅,把宮車趕到一邊去。”久未出聲的承諾,示意知雅靠邊站。明白宮門深似海,家族權勢橫天下的道理,知雅趕忙行了一禮,利索地指揮著車夫靠在了一邊。緩步下了宮車,望著那輛紅色宮車卷起的千堆黃塵,承諾喃道:“好一個張水嫣。”

秀女被安排在‘崇劇宮’,而承諾則住在麵北的小閣。這裏冬天寒冷,夏日燥熱,實在不是一個好地方。知雅頗為埋怨地說道:“這個鬼地方,能住人麼?”承諾打量了四周,眼眸閃過一絲的詫異,輕道:“總比住在商苑的人舒坦多了。”

“小姐,再怎麼說,少爺也是朝廷三品官員啊!”知雅擦著桌子,有些費解,“為什麼小姐不給徐公公銀兩呢?這樣的話,住的也舒服。”承諾隨口應了幾聲,打開緊閉的窗格,一陣涼風“颼颼”地吹了進來,床簾被卷的是七葷八素。

“小姐,剛剛那個張小姐……”

承諾關上了窗,淺淺道:“是個大家閨秀。”知雅倒了一盞茶,“小姐可有勝算?”承諾噙笑,“勝算?我還都沒有算呢。”須臾,門口響起了敲門聲,知雅打開屋門,隻見一名長得極為清秀的太監遞上了三四件衣裳,心中一頓,知雅欠身道,“有勞公公了。”

那太監輕輕地點了點頭,“五天後的瓶選,襲主子要盡力。”知雅強壓心中起伏,回禮道,“公公貴姓?”那太監抬起頭,眼睛透露出一絲銳利,清淡的聲音夾雜著些許無奈,“奴才蔣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