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與影,夜如歌。
麵包車中,丁健拿著蘇芊芊的那串鑰匙,鑰匙串上有個小羊模樣的毛絨掛件,黃色的彎彎羊角,配上通身白色綣結的毛絨布料,顯得小巧可愛。他大手一把捏住小羊掛件,反複地用力擠壓,不言不語,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他重新收好鑰匙串,發動麵包車。
今天晚上的行動,非常順利,沒有碰到任何人,沒有出任何岔子,一切都按照事先計劃完美施行。
此時丁健非常滿意,心情舒暢。開到大路上,他把車頭一調,沒有選擇直接回家,而是想在城外繞上一圈,從另一個方向開回家。這個小方法是他從電影裏學來的,雖然不知道會不會管用,就當是買個心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開車途中,他重新回憶今晚的所作所為,想看看還有什麼不妥和疏漏地方。隨著車子開進市區,他確信今晚自己做了他能想到的一切事情,如果這樣還是敗露的話,那麼這就是他的命,就如路邊的燈火,天亮自會熄滅,這都是被安排好的命運。
到達目的地,丁健停好車,先仔細檢查一遍麵包車,在收拾好東西,上樓去了,他的住處在二樓。
這是一個三層加寬加長的民用房,每層有6個單間,配有一個公用的衛生間和洗澡間。其實丁健幹活的工地提供住處,但他忍受不了一群人擠在一起吃喝拉撒,為了住在這裏,他甚至還買了摩托車,好方便上下班。
進了屋,放下東西,他拿上幹淨衣物,走進公共洗澡間,現在他要好好洗洗。
公用洗澡間的味道實在不怎樣,髒水混著尿騷味,在騰起的水蒸氣中完全化開,很快就彌漫到洗澡間的每個角落。
丁健不以為意,這樣的條件,比住在集裝箱宿舍要好上太多。他了解工人宿舍,髒亂差不說,一到晚上吃完飯,幾個工友聚在一起,除了賭博還是賭博,實在是低級之極。
如果你看不起別人,那麼別人同樣也看不起你。所以丁健在工人中的聲譽並不好,他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處。
其實丁健知道自己有傲氣,生活到現在,周圍的人都這麼說過他,不過他們說得要更加難聽,像什麼人窮脾氣大,醜人多作怪等等。從他進入社會以來,就是如此,如果能計量的話,估計能把太平洋填滿。
想到這裏,他洗頭的雙手不禁更加用力地抓著頭皮。
不止一次在丁健夢中,他把曾經所有嘲笑他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用成捆的鈔票砸得他們頭破血流,還用一種我不僅要在你頭上拉屎,還要向你借紙的囂張至極的語氣,告誡他們不要狗眼看人低。
然而事與願違,現實像座大山,把他壓得死死,至今未有翻身機會。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
他用力一跺腳,擰開涼水管,想讓冰冷的水來冷靜他的心情。
匆匆洗完澡的丁健躺在床上,鬱悶無比,本來的好心情毀得一塌糊塗。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索性起來披件外套,準備出去上網。
出租屋外麵的霓虹世界,和城中村有著強烈的反差對比,就像是處在兩個極端之中,如同丁健現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