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莞爾一笑,心中不由感慨緣分的奇妙。
在藥王山的時候,有不少人苦追她數百年,她都從未動過心,而‘雪來’隻是在她麵前一站,似是螳臂當車般要替她擋住片刻的風雨,她就心動了。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總有人像是一道光,穿透塵埃霧靄,照耀在孤獨行者的身上。
李淑芬見蘇禾真要走,臉上閃過一絲掙紮,緩緩屈膝,竟是要跪倒在雪地中。聲音悲愴而淒涼,引得周圍鄰裏家的燈火全都亮了起來。
“閨女,媽告訴你家裏發生了什麼事,你別走,行不?”
“你爸不告訴你,媽告訴你,你別走,行不?”
向來隻有子女跪父母,哪有父母跪子女?
蘇禾心中一片酸澀,哪能真的讓李淑芬跪下,她隻能點頭答應,同顧長錚再度折回了破敗的院子。
李淑芬沒有再把蘇禾往蘇建國躺的那個屋子裏引,而是直接引到了最中間的正屋。正屋的炕上鋪著一層淺黃.色的羊毛氈子,李淑芬從炕櫃裏拿出床單和被褥來,一邊鋪床一邊問蘇禾,“閨女,讓你對象睡東邊那屋可以不?今天晚上媽和你睡,把你把不願意告訴你的事兒全都告訴你。你看行不?”
李淑芬雖然不知道蘇禾同顧長錚的關係已經發展到了哪一步,但畢竟是在自己家,該避諱的東西還是要避諱,既然未婚嫁,自然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除此之外,李淑芬還有一個擔憂,她怕蘇禾隻是口頭上答應她,然後等她明早醒來之後就又跑得沒影了。
她在家裏盼了半年才把閨女盼回家來,如果真如蘇禾之前說的,這一走就要同家裏斷絕了聯係,那誰知道蘇禾之後還會不會再回來。
“行。”
蘇禾點頭應下,同李淑芬一起把床單的邊角拉平,把被褥鋪好,李淑芬還要去給顧長錚鋪被褥,蘇禾不依,讓李淑芬去煮粥做飯,她自己從炕櫃中翻了東西出來給顧長錚鋪床。
東屋內,顧長錚問蘇禾,“我們真的不走了嗎?”
蘇禾緊咬下唇,看著東屋內徒剩四壁的模樣,心頭的疑雲越發濃重,“暫時先不走了,等我把家裏的事情全都處理完再說吧。”
蘇禾知道,龍城大學她多半是回不去了。孟偉民不僅是輔導員,還是一個副教授,她同孟偉民撕破了臉,孟偉民定然不會輕易罷休。
一邊是龍城大學的副教授,一邊是醫學係的普通學生,龍城大學隻要不傻,就一定不會留下蘇禾。她需要在這段時間裏找一件事情做。
養育之恩深似海,就算她真的同這家裏斷了聯係,該盡的責任還是需要盡到,而現如今她們家最缺的就是錢。
張老太太給她的七十塊,買車票花了四塊,蘇禾又給了李淑芬三十塊,剩下三十六塊能幹啥?
勉強過日子可以,但是蘇禾不想坐吃山空,更不願意將就。
她想要的是生活,而不是謀生。
“雪來,等這雪停了,咱倆去縣城走走吧。”蘇禾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