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媽是真的拎不清嗎?
並不是,如果她真的沒有腦子的話,根本不可能嫁進權貴之家,還安安穩穩地活了這麼多年。一來是因為在自己家裏,她能夠毫無芥蒂地放鬆,二來是因為她原本的性格就這樣,但凡是觸及不到她底線的時候,她一般都挺和氣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她還比較喜歡和稀泥。
陳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罵著,顧媽媽就在一邊聽著,並不覺得煩躁,反而心裏還挺暖的,在她不想回家麵對那一大家子差點把她寶貝兒子逼死的人時,她還有娘家可回,還能像未出嫁前一樣,有煩心事了就同自己親媽講講,聽親媽在耳邊絮絮叨叨地罵著,這些話可比那些外人虛偽的逢迎溜須好聽多了。
陳老太太年紀大了,罵了幾句就覺得有些喘,剛準備起身準備年夜飯,突然感覺肩膀一沉,似是有一座大山壓倒在她的背上,要將她生生壓垮。
“閨女,長錚這是怎麼了?”陳老太太被嚇得不敢動,全身被壓得直打哆嗦。
顧媽媽見顧長錚軟軟地倒在了陳老太太的身上,頓時也慌了神,趕緊用力將顧長錚扶到床上,壓下心底的驚悸喊了幾嗓子,根本得不到顧長錚的回答。
“長錚,長錚!你怎麼了?你能聽到媽說的話嗎?”
“長錚?長錚!!!”
顧媽媽徹底慌了神。
關鍵時刻還是陳老太太拎得清,她連外麵的夾襖都沒披,趿拉上鞋就往住在隔壁院子的大兒子家跑去。
到了大兒子家,陳老太太一邊招呼孫子輩的人去喊村鎮衛生所的醫生,一邊把正忙著做年夜飯的兒子和兒媳婦往她住的這個院子招呼,陳家大兒媳有些不大願意,她看著灶台上正燒著的一鍋肉嘟囔,“讓茂才過去看看能幫什麼忙吧,我就不過去了,肉還在鍋裏燉著呢!”
陳老太太被氣得夠嗆,從水缸裏舀出一瓢涼水,直接潑進了灶火眼,指著陳家大兒媳的鼻子怒罵。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吃你的肉?你這人怎麼這麼白眼狼?當時需要顧家幫忙的時候,跑前跑後跑斷腿都不敢多嗶嗶一句,現在長錚那孩子突然暈倒等著幫忙,你還惦記著一口吃的?怎麼,過了年就趕著死準備上路呢?”
陳家大兒媳見原本火燒得很旺的灶台一下被水澆的黑漆漆,火氣也騰地一下上來了,“我都讓茂才過去看了,你還要我怎樣?”
“你想整天把你閨女外甥當寶一樣捧著就捧著,難道你還要我也別過年了?十裏八鄉的,哪家不講究外嫁的閨女不能留在娘家過年,不然對娘家大舅哥不好,你們這不是故意詛咒茂才麼?外甥是親的,你兒子就不親了?萬一明年茂才出了什麼事,我看你和你閨女良心上怎麼過得去?”
“外甥和閨女一回來,你就高高興興地變著花樣做飯,你給你孫子孫女做過一頓飯?別說我這舅媽當得不稱職,我本身就是一個外人。”
陳老太太被氣得全身哆嗦,有氣沒法衝媳婦撒,隻能全都撒到了陳茂才的身上,她臉色鐵青,指著陳茂才的鼻子問,“你婆娘說的這是人話?你讓你妹子給你家兒子在京城找工作的時候怎麼有臉?你讓你妹子給你閨女在京城相看女婿的時候怎麼有臉?每次你妹子給家送回錢來的時候,你怎麼有臉接?今天你媳婦的話我可全都記住了,一會兒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妹子,我看你之後怎麼有臉見你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