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水牢。
潮濕的空氣,滴滴噠噠的水聲,池子裏淹著一隻渾身是傷氣息微弱的雪白狐狸。
那白狐便是櫻寧,靈狐之骨已經被姥姥剔除,現在的櫻寧隻是一隻普通的小狐狸,沒有靈識更沒有任何靈力,能苟延喘喘地活在這潮濕陰暗常年無人光臨的水牢之中。
“嘩啦——”牢籠的大鎖掉落在地,毫無生機的小白狐轉動著圓圓的狐狸眼望向大門處。
一身粉紅衣裳的貌美女子正陰寒地站在門外,呼呼的寒風從外麵吹進水牢中,隻有豆粒大小的燭光因這風飄搖不定,忽明忽暗,寒風卷起少女的長發並在空中淩亂飛舞,長發就像是地獄的觸手,明滅的燭光更顯女子的陰狠,小狐狸也被女子驚嚇到,縮了縮身子。
“璃堯死了,你們誰都不能活!”女子眼眸一動,嘴角揚起一個弧度,聲音有如寒冰。
一道寒芒閃過,浸泡在水中的狐狸便沒有了聲息,隻是那狐狸眼仍是睜得極大。
“噠噠噠”腳步聲漸漸遠去,水中暈開了一朵紅花,血腥之氣濃烈。
……
白雪皚皚,冰霜滿天,往上便是那屹立不倒的青山門。
殘敗的院落,枯葉在地上疊了許多,隻有那微開的窗及那臥床的人才讓這清冷的院落有了些許生氣。
蒼夙已經病了多日,心病纏體,俊顏不在,此時已經形如骨骷。蒼夙每日望著那窗外,原本青翠的樹木,殘陽西下餘暉漸失,此情此景就如殘敗的人生。
一片櫻粉粉飾了這滿院的慘景。
倩影佳人,隻是那佳人麵色不善,那嗜血的雙瞳令人膽寒。
“你是何人?”蒼夙虛弱地朝窗外喊道。
“怎麼,這麼快就把姥姥我給忘記了,我的乖孫子,小蒼夙。”嫋嫋脆音,粉衣女子美目閃動,手一伸,房門“吱呀”一聲便被推開。
輕紗蓮裙搖曳那白色繡花鞋便探了出來,玉腳輕邁,落地,搖曳生姿。
蒼夙心生蕩漾,他的院落多久再沒有人來過,那些曾經愛慕他的師妹也已不知所蹤,蒼夙心生苦澀,沒想到在這個灰燼的傍晚尋他的竟是自己的仇人,隻是許久不見,那包子臉變成了一張風華絕代的美人臉,眉眼間依稀可見曾經年幼的影子,聲音清脆,不再是萌軟的娃娃音。
時間是回不去的長河,眺望隻能觸摸到心中的傷痕,曾經的意氣風發終是嚐到如今的苦澀。
“看到我這樣,你開心了嗎?”蒼夙聲音低落。
“不,你現在如何都對我無什麼觸動。”依舊清冷,沒有任何感情。
“……”蒼夙滿眼不信,他以為蘇鈺來看他是要奚落他,沒有什麼能比在敗落的敵人麵前耀武揚威更痛快更解氣不是嗎。
“璃堯不在,你,也不配苟活於世!”蘇鈺氣勢陡然一變,似悲傷到癲狂,粉袖飄動,收割人命的寒芒陡然匕現。
“你……”蒼夙隻來得及說了一個字,轟然倒下,怒目圓睜,臉上上還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眉間一個紅點。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啊哈哈——”
粉衣輕飄,飄出了寂靜無聲的院落,瘋狂痛苦的大笑,驚動了樹枝上的鳥雀,嘰嘰喳喳撲騰著翅膀慌張逃離般地飛出了這沒有生命的院子。
粉衣飄飄如孤魂,飛旋在這個世界,每個角落在她眼中變得荒涼。
心中悲痛,卻不知如何將這想要全世界都陪葬的悲痛發泄出來。
血,也隻有血能抵消了那深及靈魂的疼痛。
血,她還要更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