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孜睡得很沉,但是她依稀卻能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的傷口上藥。
傷口很疼,她有些難受,卻偏偏醒不過來。
迷迷糊糊中她再次睡了過去。
她夢見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演習場前,看著夕陽沉沉落下,旁邊的青年胳膊搭在欄杆上,黑沉沉的眼睛認真地看著她,說,會好起來的。
她夢見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有人拿起她的胳膊,冰涼尖細的針尖刺入她的皮膚,冰冷的液體緩緩地注入她的血管,那人語氣溫柔低沉,對她說,乖一點。
她夢見自己懶洋洋地坐在台階上麵,眯著眼睛一口一口地吃著噴香四溢的藍果蛋糕。
她夢見了自己正在和一個高大冷漠的男子在打架,雨水中兩個人的臉都有些模糊不清。
她夢見自己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個金發青年,他鼻子上有些淡淡的雀斑,臉頰兩邊有兩個小小的酒窩,正衝她笑得燦爛。
她夢見了無垠的冰雪,鋪天蓋地蔓延著雪白的顏色,深入骨髓的冷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冰冷的雪淹沒了她的口鼻,覆蓋了她的雙眼。
她夢見了一頭紅發的男子臉色蒼白地衝著她跑過來,用胳膊將她護在了身下,他身後是洶湧而來的雪浪。
她夢見自己穿著一絲不苟的實驗服,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的眼鏡,站在一架冰冷的人形機器骨架前,似笑非笑,眼神涼薄而冷漠。
她夢見自己在一個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奔跑,大聲地喊著誰的名字,最後停下腳步,仰起頭,看到那沾染著火焰的碎片紛紛揚揚地落下,絢爛至極。
她夢見自己站在高高的樹杈上,大笑著跳下,落在張開雙臂的青年懷中,他笑得幹淨溫柔,那雙眼睛漂亮地像是包含了整個星係。
她夢見自己坐在垃圾場最高的地方,看著下麵那群野狗為了爭奪一塊發黴的麵包相互廝殺,她笑得雲淡風輕,冷漠涼薄。
她夢見自己凍得醒了過來,懵懵懂懂地爬起來,周圍是露著獠牙的野狗,它們目露凶光,惡心的涎水掛在嘴巴上,低低地朝著她吠。
她夢見自己第一次睜開眼睛,一陣刺眼的白光過後,她的臉頰上迎來了第一個溫柔帶著暖意的吻,一個美麗至極的溫婉女子正垂眸對她笑。
林慕孜的心忽然抽疼了一下。
一陣濃重的窒息感傳來,她拚命地想要喘過氣來,然而卻有什麼東西死死地掐著她的脖子,稀薄的空氣讓她的身體開始痙攣。
林慕孜猛地睜開了眼睛。
“誒,醒了醒了。”耳朵邊傳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
林慕孜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紮著長馬尾,穿著一身迷彩服的男子,他嬉皮笑臉地衝她招招手,“嗨嘍!”
“去去,你別嚇著人家。”一個胖子硬生生地將長馬尾擠到一邊,笑地眼睛隻剩下兩條縫,“林教授,醒了啊。”
林慕孜隻是沉默地看著他們,眼神淡漠,沒有說話。
麵前的兩個人她好像見過。
在……斯迪蘭夫邊防司令部。
林慕孜被腦海中突然冒出的地名嚇了一跳,後知後覺地皺了皺眉。
旁邊一直嘰嘰喳喳的兩個人忽然安靜了下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一片黑色的衣角出現在林慕孜視野中。
她微微轉了轉頭,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
他身姿挺拔高大,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頭發很短,五官深邃立體,第一眼便知道是個不可多得的帥哥。
他的唇抿得很緊,淺灰色的瞳眸冷漠而銳利,就像是盤旋在天空中的獵鷹,隨時準備著撲殺麵前的獵物。
林慕孜的腦海中閃過很多零零碎碎的畫麵,而關於麵前這個男人的大部分記憶都是他們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