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鷹死死地盯住她，過了半晌緩緩地鬆開了拳頭。
“你說的對。”
林慕孜忽然嗤笑了一聲：“可是像我這種隨意決定別人生死之人……就是個垃圾。”
她回眸一笑，臉上的血液順著下頜滴在了潔白的羽毛上麵，很快地浸染開來。
林軒所堅持的榮耀與夢想，她代替他堅守的那些東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扭曲變質，隻剩下道貌岸然的外表與肮髒腐朽的內裏。
果然還是……做不到啊。\t
林慕孜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她撐著膝蓋站了起來，笑道：“走吧。”
別鷹愣了一瞬。
“施密特不是召喚我回去嗎？走了走了。”她踢了踢麵目全非的那雙翅膀，似笑非笑道：“而且總覺得那些小鳥會來尋仇呢，還是趕緊溜吧……”
別鷹：“……”
總覺得這個姓林的，不僅人慫……話還特別多。
——
伊爾斯帝國臨時指揮部。
尼古拉斯冷眼看著躺在手術台上呻·吟著的莉莉絲，唇角勾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這個妹妹……果然很蠢呐。
莉莉絲的智商的確配不上她那驚為天人的美貌，這個想法來回的在他腦海中滾動，和著了魔一樣。
“好了。”清潤的聲音傳來，尼古拉斯金黃色的豎瞳微微一眯，看向背對著他的人。
那人慢條斯理地將沾了血的手套扔進了垃圾桶中，並沒有轉過身來，他穿著白色的實驗服，半長的頭發被隨意地紮在了腦後。
“翅膀不可能再長出來了。”他的聲音很清朗，聽過之後會給人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尼古拉斯微微一笑，“多謝。”
那人忽然轉過身來，幾縷黑發掃過他的額頭，落在了他的眉宇間。“這孩子是從林慕孜手中救出來的？”
“是的，先生。”尼古拉斯眉毛一挑，“您不去見見她嗎？”
“不用。”被稱為先生的人冷淡地拒絕了他。
“父親來信，想請先生回去，這邊的情況基本上已經穩定下來了。”尼古拉斯的語氣聽上去多了一絲恭敬。
“也好。”男子脫下實驗服，隻是留給了尼古拉斯一個冷淡的背影。
尼古拉斯眯著眼睛看著他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最後才將目光落在了莉莉絲身上。
“來人，將公主送回伊爾斯，好好養傷，沒有命令不得外出。”
“是，殿下。”
——
露娜坐在柔軟的床鋪上，目光呆滯地看著桌子上精致美味的食物，臉色一如既往地慘白。
“露娜，多少吃點東西。”喬伊為了減緩露娜的壓力，特意收回了身後的翅膀，盡可能將自己變回她熟悉的那個人。
露娜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他，眼淚無聲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喬伊看著她，幾近蒼白的唇微微抿了起來。
“喬伊……”露娜啞著嗓子喊他。
“我在，露娜。”他走到她麵前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輕輕地握住她不停在顫抖著的手。“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喬伊……我們在斯迪蘭夫告別的時候你對我說過的……我們會、會舉行婚禮……”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倉惶的神色，她哽咽道：“你說過的……”
“沒錯。”喬伊那雙桃花眼深情地凝視著她，“我們會舉行婚禮。”
“那……為什麼要，騙我？”露娜看著他金黃色的豎瞳，那麼冰冷而陌生。
“明明……明明我們那麼早就認識了，你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伊爾斯人？”她死死地盯著喬伊，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不停旋轉的漩渦，帶著她回到了和喬伊初次見麵的那天。
那天是西思可軍校新生報道的日子。
碧藍如洗的天空中隨意漂浮著幾朵軟軟的雲，街道邊的芙蓉樹正開得如火如荼，淡淡的香味幾乎充斥著整個街道。
身穿白色軍服的新生們正拖著行李箱站在西思可軍校的門口，仰頭瞻望著這座宇宙中最負盛名的頂尖軍校。
她那時隻有十歲，紮著兩個高高的小馬尾辮，被齊天河牽在手中，看著那些新生們身上整齊嶄新的軍裝羨慕不已。
“天河哥哥，小哥哥們好漂亮！”
齊天河哈哈大笑，惡意地捏著她的小辮子道：“你用錯形容詞了笨蛋，應該用帥氣！”
“哼！”她撲騰著要去打他，結果被他抱起來放到身邊的行李箱上，“在這裏坐好了，我去提交檔案，不許亂跑聽到沒有。”
她皺了皺鼻子，隨意將頭轉過去，就看到了那個站在芙蓉樹下的一襲白色軍裝眉目如畫的少年，一朵粉色的芙蓉花緩緩地落在了他的肩頭。
樹下的少年站得筆直，挺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刻板的過分的無框眼鏡，眉心微微皺著，微微偏頭看向肩頭的那朵芙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