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司國。
雪竹堂。
秋風過竹林,簌簌沙沙,好似一陣安逸和恰的清雅小曲。竹影青蔥,和暖日光萬般愛憐地竹林中蕩漾,此時此刻,天地濯清,萬物明淨,世間恍若獨留了那一飄純聖之氣。淡然,幽然,莫不靜好。
一方棋盤,半局殘棋,萬玹與萬珝二人相對而坐,落子聲清脆分明。
萬玹愁眉不展,一顆黑子銜在手中,盯著棋盤沉思。
萬珝雲淡風輕,嘴角甚至漾著輕笑,他抬眼看了看窗外,大片日光自天穹傾斜而下,穿透竹林,刺破紗窗,映入他溫澈的雙眸之中,一圈一圈的光暈在心中散開。
對麵的萬玹神思一滯,在確保萬無一失後才緩緩落子,之後又推敲一陣棋盤大局,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長兄下棋,為何總是心不在焉呢?”萬珝幽幽開口,繼而手中白棋靜聲落子。
黑棋,敗。
萬玹瞪大眼睛,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他失聲驚呼,“剛才明明是我得勢的!怎麼轉眼就……”
萬珝笑,“長兄許久不碰棋盤,難免有所生疏,不必再過在意。”
“哈哈哈,二弟,棋藝見長啊!”萬玹幹巴巴地笑兩聲,心中卻窩著一股妒火,“今日為兄與你大戰幾盤,也算是漲了見識!來,我們再來一局!”
“長公子,這都已經是第三局了……”萬玹身旁一隨從小聲提醒,那意思就是說,“長公子,您已經連敗了三局了,再敗下去還不夠丟人的呢……”
萬玹神色難看,瞟了一眼安然自若的萬珝,嗬嗬說道,“也罷也罷,我也有些疲了,就此收了吧!”
萬珝聽罷,向仆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將棋盤撤下收好。
一時,又有一侍從奉了香茶上桌。
“長兄事務繁忙,難得來雪竹堂一次,二弟這裏也沒什麼好茶招待,這是去年的龍井,長兄若不嫌棄,就請嚐嚐吧。”萬珝說道。
萬玹端起茶盞輕呷一口,皺了皺眉,“二弟啊,你好歹也是萬司國的嫡公子,這日子過得也太清貧了吧?你看看你這雪竹堂,素雅得就像個窮酸書生的房間,淨是些紙啊墨的,簫啊琴啊,連個玩物擺設都沒有!還有這茶,隻喝陳年剩下的,你也不覺得委屈!”
“二弟一向不慣華貴,”萬珝淡聲笑道,“萬司連年有戰事,王宮裏也是能節儉就節儉些,我若在此鋪張浪費,豈不是要遭天譴了。”
幾句話說得萬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金絲銀線的,再看看萬珝的素淨青衣,不禁愧然,“二弟說的是啊,看來為兄也該改改這奢華之風了。”
“長兄若能如此,那再好不過。”
萬玹點頭,“說起這戰事,二弟,父王即日就要禦駕親征了,你願不願意隨父王同去?”
萬珝聽罷,瞳孔中劃過一絲異色,他雙眸微垂,沉默一陣,繼而說道,“二弟許久未經沙場,貿然前去,恐怕會拖了大家的後腿……”
“你果然不去,”萬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三年了,自從你帶兵平了萬司西部叛亂之後,就一直蟄居在這雪竹堂,不理朝政,不諳世事,與外界斷絕來往……二弟,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你發生如此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