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幽落隻擺擺手,唯恐她這一淒傷之態被人瞧了去,故強裝著擺出一副冷若冰霜之色,對凝溫道,“扶我進去。”
凝溫應一聲,便攙著明幽落進了轎子,自己也跟了進去。
“起轎!”小廝高喝一聲,隨即,轎子起地,平平穩穩地往回宮的方向走去。
轎子裏,明幽落終還是忍不住掀開了轎簾,遠遠望去,那一抹清瘦身影已經上了馬,背對著她,無喜亦無悲。
“娘娘!”凝溫見明幽落拉著轎簾久久出神,不禁溫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昨日奴婢在王宮門口碰到了祁大公子,他說對娘娘思念得心切,正變著法兒地想跑過來看您呢!”
明幽落聽此,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他等不及,”她緩緩將簾子放下,看著凝溫問道,“我教給你的那些話,你可跟他說了?”
“說了,”凝溫說道,“奴婢親口跟他說的,讓他去找長公子幫忙,好接娘娘出宮!”
明幽落讚同地點點頭,“那他是怎麼回的?”
“他答應了,說改天就去長公子那裏試試。”
明幽落冷笑,“果然是個草包。”
凝溫接著說道,“偷渡貴妃出宮可是死罪,長公子斷不會同意他的,奴婢不知,娘娘您這到底是何意?”
“此事不在長公子,”明幽落淡淡說道,“祁銘玨的夫人曹氏不是懷孕了麼?此時此刻,曹家和祁銘玨幾乎是抱成了一團,長公子勢力必定大增。倘若我暗地從中插上一腳,使曹簡與祁銘玨鬧得勢不兩立,如此,長公子勢力便會分為曹簡一派,祁銘玨一派,兩派對立,最好是鬥個你死我活,到那時,我們也好坐收漁翁之利。”
凝溫驚愕,此中原理她斷然沒有想到這一層麵,明幽落之心機,她再一次地為之震驚了。
“娘娘,您這樣精打細算,萬一,那個人不領情……”凝溫說到這裏忽然住了嘴,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明幽落,惶惶說道,“娘娘恕罪,奴婢說錯話了!”
明幽落目光淩厲地看凝溫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鄭國。
曠野荒郊,一條蜿蜒曲折的泥土小路上緩緩行駛著一行送葬隊伍,秦菀珠披麻戴孝,滿麵淚痕,那張憐人的小臉上,盡是說不出的悲慟與絕望。
“哎呀!”秦菀珠深一腳淺一腳,隻覺腳下一歪,整個人險些摔倒在地。
“公主小心啊……”還好一旁的侍女盡心扶住了她,她頭腦昏昏沉沉,竟連那侍女的模樣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呀,公主,您的腳都已經磨破了!”侍女驚聲叫道,“公主,我們休息一下吧。”
秦菀珠搖搖頭,一臉倔強地繼續往前走。
前方,路途迢迢,距離陵園還有數裏,旁邊有小廝駕著空蕩蕩的馬車,眾人已經勸了她多次叫她上車,可她總是不聽。
腳底下已經處於麻木狀態,她低頭看去,果然,自己的鞋尖都已磨破了好幾個窟窿,一個大拇腳趾腫脹著,另一個竟然血肉模糊,她卻全然未覺得疼痛。
疼痛……
嗬嗬,她冷笑,此時此刻,這點點微不足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麼呢?小妹遇害離世,母親突然亡故,唯一寵她愛她的父親此刻也遠赴沙場生死未卜,她的世界,在這短短的數日裏轟然崩塌,她突然對未來的一切都喪失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