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狡和尚看相論銀精 冶丫環調情鬧花徑(2 / 3)

誌存謙讓一番,先索馬氏右掌一看,誌存先讚道:“掌軟如綿,食祿萬千,便不是尋常的。看掌紋深細,主為人聰明伶俐。中間明堂深聚,天地人三紋清楚,財帛豐盈,不消說了。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即八卦,獨惜乾、坎兩宮,略為低陷,恐少年已克父母,即祖業根基,仍防中落。餘外良、震、巽、離、坤、兌各宮,豐滿異常,更有佳者。看巽宮則配夫必巨富,看離位則誥命至夫人,實是萬中無一。況指中賓主相對,貧僧閱人千萬,未有這般好掌。”馬氏笑說道:“大師休過獎,實些兒說罷。”誌存道:“貧僧是不懂奉承的,太太休得思疑。”

說了又看麵部,更搖頭伸舌,讚不絕口。即請馬氏用金釵兒挑起髻翼一看,隨道:“少年十四載俱行耳運,是為采聽官,惜兩耳輪廓欠分,少運就差些了。自十五入額運,正是一路光明。且保壽宮眉分八彩,鼻如懸膽,可知大富由天定。眼中清亮藏神,自然福壽人也。且人中深長,子息無憂。惟先女後男,恐帶虛花耳。至於地角圓滿,雙顴得佩,萬人中好容易有如此相格。且發如潤絲,頸項圓長,活是一個鳳形。依相書說,問壽在神,求全在聲。今太太精神清越,聲音嬌亮,貧僧拚斷一句,此金形成局,直是銀精,所到則富。所以周老爺自得太太回來,一年發一年,就是這個緣故。”馬氏道:“既是所到則富,怎麼未出閣時,父母早過去了?”誌存道:“女生外向,故不能旺父母,隻能旺夫家。”馬氏道:“是了。隻依大師說,問壽在神,怎麼我常常見精神困倦,近來多吸了洋膏子,還沒有十分功效,究竟壽元怎地?”誌存道:“此是後天過勞所致,畢竟元神藏在裏麵。壽元嗎,盡在花甲以外,是斷然的。”馬氏又問道:“雖是這樣,隻現在精神困得慌,卻又怎好?”

誌存答道:“這樣盡可培補,既是太太要吸洋膏子,若用人參熬煎洋膏,然後吸下,自沒有不能複元的了。”

馬氏聽得這一席話,心上好不歡喜。可惜周老爺不在這裏,若還在時,給他聽聽,豈不甚妙?忽又轉念道:不如叫那大師依樣把全相批出來,寄到周老爺那裏一看,自己定然加倍體麵。想了,就喚誌存批相。誌存早會此意,便應允下日批妥送來。馬氏道:“大師若是回去,然後批妥送來,怕方才這番說話就忘卻了。”誌存說道:“哪裏話?大凡大貴大賤的相,自然一望而知。像太太的相格,是從不多見的,哪有忘卻的道理?”馬氏點頭說聲“是”,就令家人引誌存到大廳上談天,管待茶點。先備了二百兩銀子作賞封,送將出來。誌存還作謙讓一回,才肯收下。

少頃,誌存辭了出來,越日即著人把相本送到。推馬氏自得誌存說他是銀精,心上就常掛著這兩個字,又恐他批時漏了銀精兩個字,即把這相本喚馮少伍從頭讀過一遍,果然較看相時有加多讚詞,沒有減少獎語,就滿心歡喜。正自得意,隻見三房香屏姨太轉過來,馬氏即笑著說道:“三丫頭來得遲了,那誌存大師看相,好生了得!若是昨兒過來,順便看看也好。”香屏道:“妾不看也罷了。這般薄命人,看時怕要失禮相士。”說罷,笑了一聲,即轉進二姨太房裏去,忽見伍氏正睡在床上,香屏搖他說道:“鎮日睡昏昏,昨夜裏往哪裏來?竟夜沒有睡過不成?”伍氏還未醒來,香屏即在他耳邊轟的叫了一聲,嚇得伍氏一跳,即扭轉身來一瞧,見是香屏,香屏就笑個不住,即啐一口道:“鎮日裏睡什麼?”伍氏道:“我若還不睡,怕見了銀精,就相形見絀的了。”香屏料知此話有些來曆,就問伍氏怎地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