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總是這樣,說著不幹涉我,卻又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指點我,我是沒有想的那麼深,很多話如若不說出口,對方即便再聰明也是猜不出來的,這些年我們天各一方,我瞞著他做了那麼多事,我隨時將自己置於危險邊緣,他心裏不可能真的那麼平靜!”。
老季扭回頭,看著我深深一笑,那種感覺很深沉,仿佛是在看一段已經塵封了很久很久的往事,已經釋然的心不會再去計較那時的得得失失,老季看著我從一意孤行背城而走到真正成熟,懂得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像是在看一個故事,故事裏的主角終於讓他不再揪著一顆心,他那樣欣慰。
張開雙臂,他說:“過來!”,我走向他,眼睛有些酸澀,然後終究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裏,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好好給我個擁抱,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不需要這些矯情的的安慰的,我一直覺得像老季這樣的人對我們的教育都會是放養,他幽默卻嚴肅,我從來都不願意在他麵前哭,因為我知道,我的家庭和別人的是不太一樣的,我的父母也是和別人的父母不一樣的,我不能膩在他們懷中撒嬌,更不能懦弱的問我該怎麼辦,因為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去替我做決定的,如今時過境遷,在我嚐遍生離死別的苦後,他的這個懷抱突然就像一場甘露,讓我如獲救贖一般,家還在,父母還在,我並非失去了一切,這便是父母的愛,不轟轟烈烈,卻偉大的讓人無法形容。
他伸手在我後背上拍了拍,然後說道:“我季望之的女兒,絕對不會比別人的差!”。
我說:“你就那麼有把握我能從那個地方活著回來?”。
他說:“沒有把握,我也在等!”。
我說:“如果沒有林晨死死拉住我,我可能真的不會回來了!”。
他說:“他說會把你帶回來,我相信他!”。
我說:“細細想來,比起死,其實更想活著,盡管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
他說:“一輩子還長……”。
是的,一輩子還長,我離開老季的懷抱,然後看了看窗外,扭回頭,我對老季說:“有幾句話,我想去對他說,現在就想說!”,老季雙手慢慢負於身後,然後說:“去吧!”。
我衝他深深一笑後快步走出房門,他在身後吐槽我果然是要嫁出去了的女兒,我聳聳肩然後去到小聆雨的房間發現林晨並不在房中,轉而一想,大概是回了他的老房子,於是外套都沒披一件就出門朝著林家的老房子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發現門已經開了,隻是他卻沒有開燈,想來看見這些舊物,誰也不會心中不起情緒。
往裏走了幾步,便看見黑暗中一一個清瘦的黑影,他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麼,很是出神,我雙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我不在的那麼多個日日夜夜,他是不是也經常這樣獨自一個人發呆,曾經那麼明朗的他,一笑春風都要和煦上幾分的人,什麼時候開始會發呆了。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然後伸手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他突然被驚到,轉而又回過了神來,溫暖的手覆上我的手。
林晨:“隻是忍不住過來看看,這裏的一桌一椅,都讓人失神!”。
我:“昨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多年後,你看事情反而不如我透徹了!”。
林晨:“什麼也沒經曆過的心思通明畢竟隻是無知,那時若真的看的透徹,你我又何至於走那麼多彎路!”。
我:“林晨,為了你,我會好好活著,再也不會輕賤自己的性命了!”。
他的睫毛在黑暗中撲閃了幾下,然後嘴角慢慢揚起,他轉過身將我我的手牽在他的手中,他說:“我不想困住你,我們都不再年少了,從踏上飛機去香港找你時起,我就想明白了,隻要是你想做的,我絕不會攔著你,你是自由的,愛不該是束縛,愛也不該是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