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這個世上有了牽掛後,做任何事就不會再如原先那般無所顧忌了,我大概是命不該絕的,因為他,我想活著,前所未有的欲望,想活下去的欲望。
重重閉上眼,將心中一堆事情放下,和時間爭分奪秒是件很奇妙的事情,看他的目光會不自覺變得深邃,留戀,不舍,甚至希望一眼萬年,他柔順的黑發,清明的雙目,俊秀的五官,仿佛看一眼便少一眼了。
他抬頭,手中的碗筷輕輕落下。
“是不是累了,快些吃完,然後回床上休息!”。
我搖搖頭,低頭又繼續不快不慢的喝粥吃菜,他在對麵輕笑一聲,頗有種滿足的意味。
夜裏入眠時,我是整個人蜷縮在他懷裏的,他的心跳,他的溫度,他的味道,我怕很快就感受不到了,他似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抱著我的手加重了幾分力度,然後在我頭頂落下一吻。
“我在,別怕!”。
“好……”。
“看你這兩日精神不是很好,明日帶你回梨園住兩日好不好!”。
“梨園的花都謝了……來年吧……我希望來年花再開之際,我們一直住在裏麵,你站在梨樹下向我走來的情景太美好,我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
“好,等今年入冬了咱們就搬進去,要是今年冬天能再下場雪就好了,這樣便能見識一番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盛景了!”。
“我好像已經看到了,林晨,我好像已經看到你說的盛景了!”。
“傻瓜……”。
那時他不知道我悲慟的內心有多渴望那場盛景,裏麵有他,有明天,不曾得到過便也罷了,最多留些遺憾在這世上,可是他越是將我捧在心尖上,我越是割舍不下,越是割舍不下,便越是貪戀,越是能抓多緊便抓多緊。
“我最多保你半年,這半年除我以外不會有人發現你身體不對,可是半年以後後遺症就會越來越多,眼睛失明,聽覺障礙,甚至連四肢都可能失去正常的生理機能!”梁駱是這樣對我說的,如今已是仲夏,若是趕著點,我是有機會和他一起去梨園住的,我想或許情況到那時也不會那麼糟,縱然失去了光明,我還是可以陪著他的,隻希望那時的他不會嫌棄我一個瞎子。
時間過得很快,七月初楚媛的母親肺炎再次進了醫院,而我也終於查到了一些關於軒紉淼的信息,政府的那個競標最後還是正常運行了,柳曦仍舊的一去便沒了消息,封鏡我去看了他一次,他已經脫離了危險,現在隻剩下靜養便好了,伏在樹上的鳴蟬竭盡全力的去鳴叫,仿佛隻有那樣方能不負生命。
再後來,我便奇跡般的遇見餘音了,兩三年的光陰,當年那個伏在我膝上撒嬌的孩子已經長的亭亭玉立了,她一身淺藍色百褶裙著身,柔順的秀發披在兩肩,站在離我隻有不到五米遠的地方叫我薛薛姐姐,我嘴唇抖動了幾下都沒說出話來,她走向我,先是緩步,再是小跑然後衝到了我的懷裏,緊緊一把抱住了我。
“薛薛姐姐,小音好想你!”。
“姐姐也想你,小梵呢?怎麼隻有你一個?”。
“還以為姐姐已經忘記我們了,答應小音完成了所有課業便帶她來見你,沒辦法,她見你的決心太堅定,所以我也不能言而無信,於是這不,我們就來了!”。
餘梵相比當年已然長高了許多,眉眼也更是像餘杭了,他站在遠處,懷裏還抱著一個一歲大小的孩子。
我撫著餘音的腦袋,隻覺得開心,餘梵抱著那個孩子也走向了我們,餘音離開我懷裏,立馬站回了餘梵身邊,小臉上是燦爛的笑,我心下欣慰。
“你把小音照顧的很好,小梵,我很開心!”。
“小音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相依為命的人,照顧她本就是我該做的事,倒是姐姐,香港一別,連上你在青幫的日子已經三年多了,你離開香港的原因我多少知道了一些,這些年,你還好嗎?”。
“我……很好,時間真是快,你們都已經長那麼大了”。
“你削瘦憔悴了不少!”。
“那是步入中年了,姐姐也在接近蒼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