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春燕端著水進來，看見我的臉，驚訝道：“小姐，昨晚沒睡好啊？”
“是啊。”我無精打采地應著，“怎麼，能看得出來嗎？”
春燕把鏡子遞給我：“自己瞧瞧。”
“也沒什麼嘛。”我把鏡子再拿近點，“也不過就是多了兩個黑眼圈。”
春燕把鏡子拿開，示意我洗臉，“小姐，幹嘛折磨自己呢？你不是決定了要跟姑爺好好過日子嗎？裴公子那裏，打發個人說清楚不就得了。”
我洗完臉，開始梳頭，“我猶豫不是為了他。裴恩替在信裏說，他已經聯係好了朝陽寺的住持，今天就能帶我去請大師指點一下了。”
春燕搶過我的梳子，“還是我來吧。你自己梳的頭能見人麼？……這麼說，小姐你真打算去見裴公子？可是你昨天不是說，答應過姑爺不再見他了？說話要算話呢！”
我又慚愧了。連個小丫頭都知道要守信用，我又何嚐不知呢。隻是……想到說不定大師真是位異人，有能力幫我回到現代——這吸引力實在太大了。就算大師沒那個能力，如果他能給我一個解釋，讓我知道到底為什麼穿到這裏，也算對自己有個交待了。
我想了想，“春燕，你過來的時候看到西院的人沒？耿天浩起床沒有？”
“聽吳嫂說，姑爺一大早就帶著紀威出門了。”
好極了！我拉起春燕，“那我們快走。早點去見裴恩替，早點去朝陽寺見大師，早點趕回來。”
一拉之下，居然沒拉動。這小妮子也強著呢！我故意一甩手，“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轉身就往外走，這下春燕也急了，“小姐！——唉，等等我！”
留香居二樓的套間裏。
一聲門響，裴恩替推門而入，滿麵笑容：“雲妹！怎麼提前一個時辰就來了？這麼急著讓人找我，莫非——”笑得更加燦爛，“雲妹想我了？”
“嗬……嗬嗬。”我隻能扯出笑容來回應他，有點不敢看他的臉。怎麼跟他說實話呢？說我選了耿天浩咱倆拉倒吧？說再見還是朋友你會遇到更好的？說我現在很想見大師一麵朋友你幫幫忙？
不行。看這小生的快樂模樣，我要這麼說肯定是兜頭一盆冷水啊。他在氣憤之下不罵我就算好的了，還能幫我的忙？
我決定再卑鄙一次，等他帶我見完那住持再跟他說清楚。心裏糾結著：唉，這算是我利用他吧？裴弟弟，不，裴哥哥，實在是不好意思，原諒我吧，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恩替，我隻是想早點見到住持大師，失憶後的這幾日，我總是在想一些前世今生的東西，心裏實在困惑，想聽聽大師的指點。”
“也好。我們就早些出發。我已經叫李福去準備馬車了，現在也該到了，我們這就下去吧。”裴恩替在前領著我們下了樓。出了茶樓的門，他回頭看著我，又是一笑：“雲妹又何須為前世困惑，至於今生，有我陪著雲妹共度，更不會再有煩惱。”
我低了頭。
裴恩替，你如此心意，我卻隻能負你深情了。
一輛馬車自西向東緩緩駛來，停在我們麵前。李福從駕車的位子上跳下來：“少爺，上車吧。”
裴恩替小心地扶著我和春燕進了車廂，自己也進來坐下。在這密閉的空間裏，我和他相距不過咫尺，彼此都能聽到呼吸聲，不免有點尷尬，於是我沒話找話：“恩替，聽春燕說你家也是湖州的大商家，我還不知道，你家做什麼生意啊？”
裴恩替微笑，卻似乎不願意多談，“我們家的生意，那是雜得很，什麼都做。”
“哦。”既然他不感興趣，我就再找一個話題吧。可是……
——咕嚕——
嗯？那是什麼聲音？
一秒鍾之後，我意識到我的肚子是這聲音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