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我,我家貓國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大敵人是誰,我想,我很可能會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皰疹病毒!
因為我對這個東西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它不由得不讓我對它恨之入骨。國王、碩大眼兒都曾經深受其害,而國慶更是因為它才英年早逝。可是,我萬萬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魔鬼又回來了,這一次它喬裝改扮,讓我居然都沒有認出它。
原來它才是造成天天眼病的真凶。
我第一次帶天天去醫院的時候,醫生一口咬定天天的眼睛是由於受到外力碰撞而造成的細菌感染,是普通的細菌性結膜炎。他說主人不可能24小時不間斷地看著貓咪,天天很可能是自己玩的時候碰到了眼睛,因此我們不知道。當時,可可也說就是細菌感染,所以他們都選擇了鹽酸左氧氟沙星的滴眼液。可是,這樣的治療不但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病情還不斷地在加重。直到後來,天天的眼睛出現了米粒大的白斑,我再帶它去醫院,醫生也隻是加了用於生長角膜的素高捷療眼膏,因為醫生認為,細菌已經在角膜上形成了創麵,而那個米粒大的白斑就是創麵。使用素高捷療的目的就在於促進角膜的生長,從而使角膜自我愈合。但是,我按照這個方法又治療了1個月,可是角膜上的創麵越來越大,逐漸覆蓋了整個右眼眼球。這個時候,眼科醫生又建議通過眼外科手術來最大限度保存眼球。但是,對角膜的生長,醫生已經不抱希望了。
可是,為什麼我堅持給天天用藥卻無法阻止創麵的擴大呢?原來,真正的原因是,造成角膜炎的罪魁禍首根本不是醫生推測的外力導致的細菌感染,而是我家貓國的死敵皰疹病毒。我們之前隻用的左氧氟沙星是抗細菌類消炎藥,但是它對病毒一點作用也沒有,這才是天天的病情被延誤的根本原因。後來,還是多虧了可可,在帶天天去眼科醫院之前,可可拉著我繞路去了她學校,她給天天的眼部分泌物做了切片,在顯微鏡下居然看到了皰疹病毒!
“天啊!怎麼是皰疹病毒!”可可從參考書裏找到了和切片裏的病毒一摸一樣的圖片,圖片的下方清晰地寫著皰疹病毒。可是,皰疹病毒怎麼跑到了眼睛裏呢?它不是誘發呼吸係統急病的病毒嗎,是貓鼻支氣管炎啊!我和可可對照著切片和參考書,都愣在了實驗室裏。
“理論上,唾液、淚液甚至空氣,都有可能成為皰疹病毒的傳播渠道,可是皰疹病毒感染眼角膜的案例在貓身上還確實不多見。”我和可可查了很多資料,隻在一本英國的獸醫著作上找到了零零散散的隻言片語和一張和天天的眼睛一摸一樣的病例照片。事實上,我們是帶著這些資料一起去的寵物眼科醫院,那裏的專家們對類似狀況的結膜炎或角膜炎並不陌生,可他們也稱第一次見識了由皰疹病毒引發的病例。從眼科醫院走後,由於沒有時間進行手術,我們隻好先用保守療法給天天治療。可可給它找來了口服的抗病毒類藥品,這與此前治療貓鼻支氣管炎的方法是相同的。可是由於發現的時間太晚,這個時候,天天的右眼已經失去了光感。
當時,醫生為天天製定的外科手術其實就是角膜的移植:首先是對壞死的角膜進行清創,然後從右眼的邊緣處切割一部分角膜下來,把這塊切下的健康角膜放在眼球的中央,然後進行縫合,縫合好角膜後,再縫合位於眼皮內側的第三眼瞼。手術完成後,依舊是每隔兩小時給它滴一次素高捷療眼膏,並用鹽酸左氧氟沙星衝洗眼睛,讓角膜在第三眼瞼的保護下能夠安全地進行自我修複和自我生長。3周後,再做一次小手術,打開之前縫合的第三眼瞼。而手術是否成功,成功到什麼程度,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進行了這個手術,保住眼球肯定沒有問題,但是使視力恢複正常並且從視覺上看不出異常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了。
很慶幸,由於當時爸爸住院,我實在沒有時間照顧天天,但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時候,天天居然因禍得福了。回到家以後,除了口服抗病毒藥,可可還給我找來了抗病毒的眼藥水妥布黴素滴眼液,她讓我用這個配合素高捷療眼膏給天天交替使用,2小時1次。可是,可可也告訴我,妥布黴素是激素類眼藥,它的使用肯定會造成眼部血管的爬升,雖然不排除不通過手術僅用抗病毒的眼藥水和促進角膜生長的藥膏使眼睛痊愈的可能,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即便病愈,角膜上也會出現明顯的血管。所以,她反複提醒我,隻要爸爸那邊病情有所好轉,還是盡早帶天天去做手術,手術越早,恢複越好。
可可走後,我抱著天天坐在沙發上,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打濕了天天雪白的毛兒。
“天天,沒事,你就是變成小瞎子也一樣是我們美麗的公主。”
後來,我就是按照可可的辦法給天天上藥,萬萬也沒有想到的是,奇跡居然真的出現了。天天的角膜不僅實現了全麵的自我修複,而且爬升向創麵的毛細血管也慢慢地消失了。最終恢複的時間大約用了半年,半年後,我們已經看不出天天的眼睛有什麼異樣了。可是,你知道的,這其中有很多問題還是科學解釋不清的美麗巧合。後來,我和可可參與了很多次救助流浪貓的行動,之前在天天眼睛上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教訓為我們後來的救助活動提供了巨大的幫助。此後,我們又用這樣的方法救助了5隻患有角膜炎的貓咪,其中的3隻是由細菌誘發的,而另外2隻就是由皰疹病毒引發的。這5隻貓咪中的3隻後來實現了完美的痊愈,1隻目前仍然處於恢複期,我對它的痊愈也抱有堅定的期望。但是,還有1隻可憐的小貓情況實在不容樂觀,它的眼病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以至於它不得不先接受第三眼瞼的縫合手術,以確保能夠首先保住眼球。如今,距離它手術成功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可是由於角膜的損傷太嚴重,它的眼睛至今還被一塊厚大的白斑覆蓋,或許它的這隻眼睛永遠也難見光明了。
2012年8月,天天的眼睛徹底痊愈了。我一連犧牲了5個月的良好睡眠,以2小時一次的金牌護理為天天的眼睛保衛戰保駕護航。而這隻年僅3歲的小貓也以頑強的生命力和不屈不撓的戰鬥意識配合著我的治療,實踐著可可這個業餘獸醫大膽、果斷而英明的治療方案。如果你沒有養過貓,你或許感受不到我的心情,也感受不到天天是一隻多麼聽話的孩子,它24小時帶著一個如同古代囚犯行刑時佩戴的木枷一樣的塑料製硬脖套,還要忍受2小時一次的疼痛折磨,而即便是在我都被莫大的絕望壓倒的時候,它依然能對我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