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走出咖啡屋來,在馬路上輕快地行走,心情難得愉快。

早上八點二十分,嘉心帶早餐到公司,“七月”婚介公司在華宇大廈七樓,樓層裏公司太多,電梯卻隻有限量的兩架,她不得不提前十分鍾以防萬一。

在辦公桌前坐下,她正準備吃早餐,馬凱麗滿麵春風走進,衝她揚揚手上的袋子,朗聲道:“嘉心快來吃棗子,飽準甜!”

她用吸管在豆漿袋上戳出一個小口,聞言不由笑道:“有好事嗎?這麼高興?”

馬凱麗搖搖頭笑:“哪有什麼好事情,要有也輪不到我頭上,不過是昨晚一個會員送了一袋棗子給我,超市裏要賣十塊錢一斤的鮮棗,我想你肯定喜歡。”

“謝謝。”嘉心笑著吸一口豆漿,又拿出一個包子來咬,“說到會員,昨晚上我負責的兩個新會員倒很不錯,談得投機不說,脾氣也好,真難得。”

“那你不是要清閑了?”馬凱麗坐下,一邊利索開電腦,“這樣的會員,我們安排一下就好了,哪用得著像全日製保姆似的整日跟在屁股後。”

“哪裏有得清閑啊……”嘉心笑笑歎氣,正待說什麼,旁邊電話鈴響,她接起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劉先生你好,對,我是文嘉心……什麼,上次見麵的人還是不滿意?劉先生,你已經換了五個了……是,我知道你是會員,我們要對你負責,可和你見麵的也都是我們公司會員,我們同樣要對她們負責……我不是怪你,我隻是希望你可以認真看一看……什麼?你說這樣說不清?你要到公司來說?好吧,我就在公司,我等你……好,再見。”

馬凱麗看她掛上電話,閑閑一笑:“是那個劉極品?眼光極高、見不到十分鍾就要拍屁股走人的劉極品?”

嘉心點點頭,“他過一會兒就來,我得趕緊吃早餐,不然沒力氣跟他耗。”她再也顧不得其它,狼吞虎咽地吃包子吸豆漿,然後又收拾桌麵。

“嘉心,要不把你那個劉極品介紹給我手裏的一個會員好了,劉極品不是非公主格格不娶麼?我那個也是非王子不嫁!”馬凱麗想了想,忽然拍手笑。

“是,可問題是——劉極品不是王子,你那個也不是公主啊,”嘉心笑,“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們不妨一試。”

當晚,嘉心安排完幾個會員的見麵,往家裏走已經快九點。

天冷了後,深夜的路上不會有太多人,隻有她腳下細高跟鞋輕輕敲擊路麵的“噠噠”響,應和著一路橘黃的路燈光。

其實她還是喜歡夜晚,走在萬家燈火下,很奇妙的,就覺得自己是一個看戲人,看人間上演的一出出戲目,聽一句句唱詞,觀一種種人。

隻是看戲,不用做戲,不擔心入戲,多輕鬆的人生。

這個城市有南方柔膩的溫暖和潮濕,雖然已經秋天,隻要再穿一件外套,夜風吹在身上也不是特別冷。

真正的冷在北方,她曾經住過一年的一個地方,十月份就開始落雪,到了十一二月,雪在地上積得很厚,羊皮靴子踩上去會“吱嘎吱嘎”響。

小時侯住在南方,她總盼望下雪,或是下大一些的雪,在北方住了一年後,才知道差不多半年都是雪也並非一件愉快的事。

其實,很多事情往往要經曆後才能明白知曉。

很多人犯過這樣的癡傻,文嘉心也同樣。

後來在街上走了許久,她忽然覺得肚餓,於是在一家茶餐廳門口停下腳步。

可她沒有進去,隻是站在那裏。

然後,仰起臉望黑藍的夜空,有緲白的雲氣很快飄過,月色清寒,遠遠不如地麵上的萬家燈火來得明亮。

她忽然想到,五年,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悄然流逝了五年。

而在這不算長也不算短的五年裏,她奔波了許多個地方,隻是想逃避,隻是想抒解,隻是想……讓自己不那麼介懷。

五年了,那個人的影子,已在她腦海中逐漸淡去。

“文景,”她低聲道,“你看,已經五年了,你不想看到我,我也看不到你,總有一天,我就能真正忘記你。”

她笑一笑,轉身朝茶餐廳內走去。

那裏燈火通明,師傅和夥計都穿著雪白的工作服,態度溫和可親,在那裏,有家的一點點氣息和身影。

隻是邁進門口時,她忽然又頓住,疑惑地回頭看了看。

好像有人在看她,一直一直地盯了她看。

真是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