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凱麗扁扁嘴:“今天周五,老板早飛香港去了。”

嘉心笑:“那不正是你摸魚的好時機?為什麼還愁眉苦臉?”

“你小姑娘不懂的啦!”馬凱麗怏怏,歎氣道,“明後天是周末嘛,本來約好了開同學會,可我婆婆突然說要回鄉下看親戚,老公又要加班,我得帶兒子去開同學會。”

“那不是很好?”嘉心微微偏頭笑,“馬凱麗已經當年輕媽媽了,多光榮驕傲。”

馬凱麗臉上忽然現了隱隱羞色,她小聲道:“嘉心你不懂啦,同學會上會見到以前的班長,如果他知道我有了小孩,不就、不就……”

她垂下眼去,不說話了。

“哦,班長,是你以前總提到的那個班長是嗎?”嘉心恍然,“凱麗,你喜歡他,你怕他知道你有孩子了,是嗎?”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反正,”馬凱麗歎口氣,“反正覺得會破壞以前的那種感覺。”

“可年齡增加了,不可能總是原來的感覺,很多東西……都會變的。”嘉心放下茶杯,握在手裏久了,水溫自玻璃杯壁透出來,手心有些灼燙。

頓了一下,她輕聲道:“雖然你結婚早生孩子早,可你那個班長也總要結婚生子的,他一向一個人來,並不表示他依然單身啊,總有一天,你們的同學會是要變成母子同樂會。”

馬凱麗輕輕點頭,好一會兒後,忽然又抬眼,笑道:“嘉心,你呢?你參加了幾次同學會?”

嘉心怔住。

文嘉心,你參加過同學會嗎?

腦海裏,忽然就掠過好多個模糊又清晰的麵孔,熟悉又陌生的場景,落葉婆娑的秋日校園,金黃的落葉,金黃的夕陽,還有印染了金黃光影的荷塘,晚風拂過,荷塘裏枯幹灰敗的荷葉就發出簌簌的聲響。

“沒有,” 她目光稍稍黯淡了一下,輕笑道,“我這些年各地跑來跑去,居無定所,就算開同學會也不知道,或者,大家都忘了曾經有一個同學名叫文嘉心。”

“那不會!”馬凱麗堅決地否定,道,“嘉心你這麼好,沒人會忘了你,隻不過你都聯係不上而已,這倒真是很可惜,其實,其實開同學會很熱鬧,大家談起以前的糗事,都特別有意思!”

“恩。”嘉心笑道,“所以你這個周末一定要去,好好玩,帶上兒子,然後下周回來告訴我有什麼趣事。”

馬凱麗被她說得又信心滿滿了,重新眉開眼笑起來,樂顛顛地跑去茶水間拿方糖。

她雖然是孩子的媽了,其實心性還像個女孩子,嘉心和她同歲,卻覺得自己已經蒼老許多。

她今年才回來,這個城市有她曾經的同學,可是,五年了,又在當初那件事後,有多少同學還記得她文嘉心,又有多少同學還願意想起她?

心頭輕輕泛起一點悲涼。

很多人都忘記了文嘉心,連秦文景,也已經完全忘記她了。

其實對於婚介公司的員工來說,周末也不是純粹的周末,因為安排會員活動的最佳時間就在這兩天。

朱綺夢大概是從馬凱麗那裏要來了嘉心的手機號碼,周五下午就打電話來問嘉心這個周末有沒有活動安排。

其實朱綺夢就是之前馬凱麗口中非王子不嫁的極品公主,上一次馬凱麗還安排她和嘉心組裏的劉極品見了個麵,劉極品破天荒沒有十分鍾後拍屁股走人,反倒是朱綺夢——當天的那個見麵場景,馬凱麗是這樣形容給嘉心聽的:

劉極品(微笑):“鄙姓劉,小姐貴姓?”

朱綺夢(禮節性微笑):“我姓朱。”

劉極品(微笑):“姓朱好啊,中國曆史上有朱姓皇帝,文學史上有朱姓作家詩人,連影視圈裏朱姓演員也多啊。”

朱綺夢(隨意笑笑):“劉先生真是誇獎了,其實要說皇帝作家詩人演員,姓劉的更多。”

劉極品(微笑愈深):“朱小姐不僅人長得美麗,說話也極悅耳動聽,不知朱小姐在哪裏高就?”

朱綺夢(淡淡一笑):“我不過是個普通白領,劉先生呢?”

劉極品(有些自豪地笑):“馬馬虎虎,是公司助理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