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南風笑,微微鬆開一點,“抱歉嘉心,剛才和朋友聊得太投入,把你落在這邊了。”

“沒事,”她隻能搖搖頭表示不介意,“我在這裏很好。”

秦文景的眼眸一瞬間有些灰暗,可卻是迅速恢複之前的明亮,他微低頭,語氣親昵地對常憶道:“去看作品吧,我想認識那幾個攝影師。”

後來,主人林睿去招呼另外的客人了,秦文景和常憶則去花園的另一邊結識攝影師。

嘉心的視線越過重重花木望過去,花木在夜色中是暗淡的,而他的臉龐則在一片柔和而微弱的燈光下顯現,忽明,忽暗。

那邊有許多的人,攝影師裏不乏眼眸深邃、額高鼻挺的俊俏男子,甚至還有幾個膚色白皙,眼眸似深藍海水的外國人,可她的眼裏偏偏隻看得他,一如她在婚介公司的活動上一樣,雖然隔得遠,可縱然再遠,望過去,目光總是落在他身上。

她的目光裏,始終隻有他。

“再看下去的話,誰都知道你喜歡他了。”

眼前忽然出現一隻瑩亮高腳玻璃杯,裏麵有暗紅的酒液微漾,襯著遠處的燈光,通透如紅寶石熔成的液體。

她一怔,麵皮已經是微紅,目光迅速收回到麵前的玻璃杯上,訥訥道:“呃……這酒真好看。”

“再好看也不及他。”林南風輕輕轉動手中的杯子,看著杯壁半折半透地映著燈光,酒液緩緩地漫上,又緩緩落下。

她尷尬笑:“你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林南風淡淡笑,“是我自己一直不曾想到。”

“南風……”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其實那都是……”

“去看展覽吧!”他卻放下玻璃杯,手輕快地在她麵前一揚,打斷了她還未出口的話。

他麵上也換了輕快笑容,仿佛什麼也不知曉,“其實林睿在別墅裏也開了一個小展廳,那裏人不多,也安靜,最重要的是……不會讓你凍著了。”

他終於是看向她,目光柔和,帶著輕輕的笑。

小展廳設在別墅的一個回廊內,燈光明亮卻不刺眼,一幅幅攝影作品依次列開,掛在雪白的牆壁上,愈發顯得回廊裏安靜無聲。

嘉心鬆鬆挽著皮草披肩,這裏暖和許多,好似還有中央空調輸送出來的絲絲暖氣,比起剛才的後花園來,仿佛一處是寒冬,一處是暖春了。

她轉過身看窗外,點綴在鐵藝柵欄和花木間的彩色裝飾燈將後花園渲染得迷離美麗,正中間有一個矩形展台,先前的背景已經被一幕投影布代替,台下的投影機內開始放映一幅幅攝影作品。

展台邊圍了許多人,她看到林南風也在其中之列,舉著一杯紅酒,笑容澹澹,和身旁的人輕聲說笑。

以林南風的敏銳,她和秦文景的關係總有一天也是會被他發覺的吧,對於林南風,她隻能是愧疚了……

她低歎一口氣,回過身來看白牆上的幅幅作品。

其實都不過是相片,可這樣陳列出來,鑲了框或是如國畫一般裝了裱,呈現在眼前的就好似不是普通的相片了。

極少有色彩鮮豔明麗的,黑白色的很多,或是經過了一定的藝術加工處理,相片上的人和物和景,就都有了隱隱的時空感。

林睿的話看似很不經意,卻是說得很正確。

如果是她拿相機的話,就絕對無法用靜止的畫麵展現出流動的時空。

在攝影師的手中,相機就如同他們的眼和手,能夠敏銳地捕捉每一瞬間,捕捉每一種轉瞬即逝的感覺。

她慢慢地邊走邊看,細高跟鞋在空蕩的回廊內輕叩,引起細碎而清晰的回響。

漸漸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了,好似還有另一個,也在長廊裏回蕩。

可那個聲音是略顯沉重的,不是任何的高跟鞋,而應該是男式皮鞋發出的聲響。

她忍不住笑一笑,這麼安靜的幾乎沒有別人的回廊裏,該不會是幽靈吧?

她驀然想起以前聽他講過的幾個鬼故事,一瞬間隻覺得身上的寒毛都要豎立起來了,她摟緊披肩,有些惴惴地,停下了腳步。

那個腳步卻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