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幼君低頭想著對策時,隻聽得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趙幼君還沒來得及猜來人的身份,便聽一個毫無起伏的聲音道:“夫人,時間到了,二小姐該練習茶藝了。”
趙幼君抬頭,便見到了一個年約四十,麵容端凝、頭發衣物都打理得一絲不苟的嬤嬤。
因為鳳麟先前一直不允,自鳳鳴舞禁足後,趙幼君這還是第一次來落霞院看她,對這個李嬤嬤,除了先前遠遠看過幾眼,這倒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聽說這位李嬤嬤以前還服侍過皇後,可趙幼君在宮裏時也常和蘇皇後來往,卻從來沒見過她。
想來,即使是服侍過皇後的,也不是什麼受重用的吧。
先前趙幼君還怕李嬤嬤從前在宮裏待過的,可別認出她的身份來又節外生枝,如今看李嬤嬤眼中半點其他情緒也沒有,想必是她多心了。
想到這裏,趙幼君矜持的一笑,將威遠侯夫人的架子端得足足的,“李嬤嬤,這段時間我這個不成氣的女兒就勞煩您了,鳴舞這孩子自小被我嬌慣壞了,若是她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李嬤嬤盡管教訓,隻要是為了她好,就算讓她受些教訓,我這做母親的也斷然不會有二話。待來日鳴舞規矩上學有所成,本夫人定不會忘了嬤嬤的功勞的。”
雖話是這樣說,卻又何嚐不是在提醒李嬤嬤凡事不要做得太過。
從宮裏出來的嬤嬤,就算不受重用,這麼多年能在一步一險的後宮裏活下來,就已經是了不得的本事了。
趙幼君也知道鳳鳴舞的性子需要好好磨一磨,這孩子太像她當年了,若是任由她發展下去,將來去了婆家定是要吃大虧的,就像她當初一樣。
她本以為李嬤嬤怎麼說也是宮裏放出來的,定然極通人情世故,很容易便能領會自己話裏的深意,既教些實用東西給鳳鳴舞又不至於讓她太辛苦。卻沒想到,這李嬤嬤的性子卻跟那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李嬤嬤本就沒有表情的臉一板,看起來更讓人難以接近,說出來的話卻差點沒讓趙幼君臉上的笑容僵住。
“不敢當夫人‘勞煩’二字。”李嬤嬤一板一眼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承蒙侯爺信任讓老身教導府上二小姐規矩,老身一定按照侯爺的要求將二小姐教導成溫柔貞靜的閨秀。至於老身的酬勞,侯爺已經付過了,就不勞煩夫人了。”
言下之意,我是受侯爺所托才來的,夫人您還是省省吧。
趙幼君被噎得好不難受,心中暗罵了一句“不識抬舉”,到底顧忌著鳳鳴舞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還要在李嬤嬤手下接受教導,勉強控製著沒讓自己麵色太難看。
“不管如何,李嬤嬤費心了。”趙幼君強笑著起身,“既然鳴舞該練習茶藝,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嬤嬤仍是麵無表情,卻偏讓人挑不出一絲規矩禮儀方麵的錯來,“夫人慢走。”
無論是趙幼君還是鳳鳴舞都沒有注意到,說“夫人”二字時,一直麵無表情的李嬤嬤嘴角竟然弧度很小的往上牽了牽,似是冷笑,又似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