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趙幼君壓下心中的痛意,麵泛寒霜地看向周語然:“好啊,你可算是露出真麵目來了,待我見了母後,看你還能不能這般得意。”
聽趙幼君提到太後,周語然心中一驚。
“什麼,你要見姑母?”周語然詫異地揚眉,“你瘋了嗎?宮裏來來往往那麼多人,你以為你入了宮還能藏得住?”
趙幼君冷哼一聲,原本明豔的麵容上滿是瘋狂,她怪異的笑了幾聲,一字一頓地對周語然道:“藏?我如今不是已經暴露於人前了嗎,還用得著怎麼藏?”
周語然隻覺一股子怒氣直衝腦門,她簡直想把趙幼君的腦袋掰開來看看裏麵到底裝的些什麼,扯住趙幼君的袖子,周語然極力壓製著聲音,“趙幼君,一個鳳麟真能讓你專走火入魔到這種地步嗎,太後苦心為你安排的出路你不走,難道為了他你還願意去死?”
趙幼君這時候滿腦門子都是太後等人的絕情,根本就聽不進去周語然的話。
若是她能將周語然的話聽進耳裏,說不定就能發現其中的蹊蹺之處。
不過,這世上是沒有如果的。
一把將衣袖自周語然後中扯出來,趙幼君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裙,又撫了撫發間,確保發髻整齊。
放在平時來說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在這時由趙幼君做來,卻無端讓人覺得這便是那暴風雨前的寧靜。
做完這一切,趙幼君平靜下來,她抬頭挺胸,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看向周語然,命令道:“你不用再說了,帶我進宮見母後。”
神態之間,盡顯身居高位的貴氣。
趙幼君的頑固令周語然一陣氣結,隨後,卻是被趙幼君的表情和語氣勾出了許久之前的記憶。
當年趙幼君還是清平長公主時,兩人在一起相處時,她便總是這樣命令周語然的。
乍然想起當年之事,周語然麵上也是一冷。
無論如何,在這件事上她自認已經對趙幼君仁至義盡了,既然趙幼君執意不肯聽勸,那她就自己承受這件事的後果吧。
最後深深地看了趙幼君一眼,周語然冷聲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隻希望,將來你不因此而後悔。”
說完,周語然忿然甩袖,領著張嬤嬤出去讓人準備車駕。
在她身後,王嬤嬤心裏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這件事裏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要她具體說出哪裏不對,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夫人……”王嬤嬤是看過那封信的,所以她很清楚趙幼君現在的心情,但想到心裏的不安,她還是有些遲疑地道,“不如,咱們再與安國公夫人仔細說說,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趙幼君冷笑一聲,“嬤嬤方才不是聽得清楚嗎,周語然都承認她嫉妒我了,說不定,她心裏就巴不得我不進宮。”
見王嬤嬤還想說些什麼,趙幼君製止道:“嬤嬤不用再多言,今天我是一定要進宮的,總要向母後問個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對我!”
王嬤嬤見狀隻能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在心裏說服自己是她想多了。
但是,那淡淡的不安,卻始終盤踞在心底,揮之不去。
沒過多久,周語然冷著一張臉回到屋裏,“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然後看也不看趙幼君一眼,當先往外而去。
“哼!”
趙幼君不屑地揚眉,卻也沒再多說,帶著王嬤嬤跟了上去。
一行人上了馬車,往皇宮而去。
這時已經卯初,正是上朝的官員們進宮門的時辰,即使趙幼君再心急,也不得不避開自宮門魚貫而入的朝臣們。
直到官員們都進了宮,周語然才拿了太後的令牌一路進宮而去。
周語然經常進宮與太後為伴,又是一品國夫人,按理是可以乘坐步輦的,可因為還有個不能說出身份的趙幼君,為免更加惹人注意,幾人隻能一路靠雙腿往慈寧宮而去。
慈寧宮這時候還是一片寧靜,顯然太後還沒有起身。
按理說,年紀越大覺就越淺,可太後昨夜先是得知趙幼君的事受了驚,後來因為趙幼君和趙天南起了一番爭執,又動了怒,這驚怒之下,自然就容易傷神,是以平日裏這時早就起身了,今天卻仍臥床養神。
太後尚未起身,但慈寧宮裏的宮人們卻早已各司其職。
周語然經常出入慈寧宮,宮人們都認識她,雖然知道太後待安國公夫人向來親善,可此時太後未醒,其中一名最得太後歡心的宮女沉吟了一陣,仍開口阻攔道:“安國公夫人,太後尚未起身,請您先去偏殿稍作等待,待太後……”
那宮女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趙幼君一路強忍著心急如焚,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慈寧宮,又哪有耐心再聽這宮女的廢話,幾步上前一掌掀開那宮女,就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