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下打量著這間狹窄擁擠的小房子,靠窗的壁爐裏奄奄一息的火苗掙紮扭動著,火苗渲染出的橙色光芒成了酒館裏唯一的光源。夯實的泥土地麵上放了兩張破爛的桌子和幾個樹墩做成的凳子。在一麵牆上釘著幾排簡單的木頭貨架,架子上淩亂的擺著一些酒具和食物。架子前方是一個碎石砌成的吧台,吧台外幾把磨得發亮的簡易木質高腳凳隨意的擺放著。
“滾出去!你這隻令人討厭的家夥!”那個肥胖男人粗魯地踢著維克多,維克多靈活地躲閃著,最後跑到了我的腳邊。
“它是我的兄弟……”流利的英語剛一出口,我就發現自己的表述有些不恰當。
看著那張被茂盛的胡子遮去了半張臉的男人瞪大了驚奇的雙眼,我連忙改口道:“呃……它……是我的朋友,一個陪伴我左右的忠實朋友!”
隻見那男人咧嘴大笑了起來,雜草般的棕黑色胡須裏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
那牙齒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在後來與這些歐洲人接觸的日子裏,我發現絕大多數的歐洲男人牙齒都很白,原因是這個時期人類還沒有發現煙草!沒有被煙草熏染和毒害過的歐洲男人基本都長著一副潔白的牙齒,見不到黑黃色的煙斑。隻是總有酒氣縈繞在他們身體四周,不光是男性,連很多女性也是如此,這絕對是一個嗜酒如命的民族。
“哈哈哈……閣下您可真是仁慈,將一隻狗視為您的朋友,您一定是個非常慷慨的人!”他走近我,以便能看清我華貴的衣服上胸前那排金光璀璨的紅寶石鈕扣。
他那雙貪婪的黃棕色眼睛盯著寶石鈕扣又問道:“哦!閣下,您的……隨從和仆人呢?他們……是不是……還在後麵?”他示意要去開門迎接。
我微啟著嘴巴不知如何回答。是呀,一個富有的貴族青年,出門怎麼可能沒有隨從和仆人呢?這個維克多,考慮事情也太不周全了,我該怎麼回答?會不會因為沒有隨從和仆人而引起他的懷疑?繼而暴露了我的身份?我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告訴他,你和隨從仆人們走散了!”我感覺到耳邊傳來了維克多的聲音。
“什麼?”我失聲喊了出來,剛一出口便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不過那個男人卻以為我是在問他,便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努力恢複著鎮定,讓自己盡量看上去很隨意,“噢……你說我的隨從和仆人們……我和他們走散了。”說完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到了壁爐旁的一張破椅子上。
維克多發出了一聲狗狗特有的嗚咽聲,我明白他的意思,他那是對我的表現感到很無奈。
那男人同樣也是滿臉的驚愕,旋即又訕笑開來,“呃……閣下您太調皮了,怎麼可以在這麼廣闊的原野上一個人散步呢?這裏到處是茂密的森林,很容易就會迷路的。”
他來到壁爐前,往爐子裏又添了些木柴,然後轉身走向吧台。隻見他將自己肥膩的大肚子艱難地塞進那個狹小的吧台入口處,嘴裏抱怨著:“哦!這個該死的房子,擁擠得連個像樣的吧台也沒有,這裏比地縫寬不了多少!”隻見他在狹窄的吧台過道裏勉強轉了個身,將貨架上僅有的一大塊麵包,一塊奶酪和一小塊熏鹹肉拿到吧台上,用刀直接在上麵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