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傑克的男孩兒吃驚地看著我,完全被我搞懵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故作神秘地說。
他眨了眨眼睛,孩子們特有的好奇天性被我激發了出來。
“什麼問題?”他問道。
“嗯……如果有一天,你的病徹底好了,你最想幹什麼?打算未來的人生怎麼過?”我想要看到他內心最深處的樣子。
這個問題似乎問到了他,也許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甚至對於病魔伴隨他長大這件事早已經麻木了。也或許他的心中一直都存有希望,存有夢想。他迷惘的眼睛本能地望向窗外,此刻窗外陰雲密布,寒風瑟瑟,絲毫沒有讓人想要擁抱大自然的衝動,隻有陣陣壓抑與悲涼從那幾扇年久失修的老窗外神不知鬼不覺地滲透到這個早已千瘡百孔的小房間裏。這麼變幻莫測且充滿了未知的世界真的不會令這個孩子害怕?
這個病了十四年的小男孩忽然收回目光,異常冷靜地說:“如果我可以像您一樣健康,那我一定要從這裏跑到泰晤士河邊,在那裏呆上一整天,從早上到晚上什麼都不幹,就坐在那裏,看船來船往。然後,就去學醫,當一名醫生,可不是最普通的那種醫生,要當那種什麼病都能治得了的大醫生!”說這些話時,他目光熠熠,堅定而沉穩,與他的身體與年齡完全不符。
聽完這一席話,輪到我迷惘了,他內心擁有的力量完全超出我的想像,於是,我又提出了第二個問題:“我再問你另一個問題,如果你死後不能上天堂,你會害怕嗎?”這個問題對於一個孩子而言可能太抽象,也太遙遠了。
他微微皺了皺眉,目光又投到了窗外那片陰霾的天空中,穿透厚厚的雲層,他仿佛看到了雲層之外的另一個世界,鳥語花香,歌舞漫天,無盡的安寧與逍遙令每一個純潔的靈魂如履歸途。
我想像不出他會怎麼回答,隻能靜靜地等待。
終於,他收回了目光,用一種不以為然的語氣說:“我曾經聽哥哥姐姐們說過,倫敦城許多貴族的豪宅和莊園就像天堂一樣瑰麗夢幻,這些貴族過著天堂般的幸福生活。既然在這個世界就能過上天堂般的生活,那為什麼不在活的時候去過這種生活,非得等死了才去天堂?而且能不能上天堂還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所以,我有什麼好怕的呢?”
這小子,居然說出了這麼一套荒誕怪異的理論,“那就是說,死後能不能上天堂在你看來並不重要?”我再次問道。
他癟了癟嘴,無所謂地說:“沒那麼重要。”
好吧,既然知道了他的真實想法,就當是征求過他的意見了。我看了看維克多,對他說道:“現在,我們可以開始為他治病了。”
“等等,你得先保證外麵的那兩個老婦人不會突然闖進來。還有,為了提供更多的偵查機會,也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們得慢慢給他治,最起碼得一個月。”維克多看了看門口。
什麼?一個月?為什麼他可以把治療時間拖那麼久,而我在施魔法的時候海倫當時就痊愈了呢?看來道行深果然不一樣!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地控製那些魔法。
應維克多的要求,我走出房間,托馬斯太太和女仆焦急地等在門口。我用一個非常樂觀的微笑安撫著她們的緊張,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馬庫斯夫人,您兒子的病我有信心可以完全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