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門一瞧,正見丫環水杏笑得前仰後合。吳素貞罵道:“鬼丫頭,誰叫你在這兒偷聽?”
水杏指著地上的一個盤,上麵有牛奶、點心:“我來給你們送早飯來了。”
吳素貞見天色已明,與王薌齋返回房內。水杏把盤子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王薌齋一邊喝牛奶,一邊對吳素貞說:“該你說笑話了。”
吳素貞想了一會兒,說道:“剛從京城回來的兒子,說什麼東西都是京城的好。一天晚上,父子倆出門賞月,父親稱讚月色皎潔,兒子卻說:‘這個月亮有什麼好?京城的月亮要比這個好多了!’父親聽了,氣得打了兒子一巴掌,說:‘天上的月亮隻有一個,哪裏有好壞之分?’兒子挨了打,摸著臉說:‘你的巴掌就不如京城的好,人家的巴掌是用鼓掌的,你的巴掌卻用來要人。’”
王薌齋道:“張三和李四一起外出辦事,途中下起雨來。李四躲進張三傘下避雨。張三得意地說:‘我的老婆真有先見之明,她知道今天會下雨,要我帶上了傘。’李四也不緊不慢地說:我的媳婦更有先見之明。我臨出門時要帶傘,她就說:‘你用不著帶傘,反正張三有傘。’”
吳素貞讚道:“你這個笑話也不賴,看我再說一個給你聽:從前,有個愛刁難人的財主。一天,他拿空瓶叫一個長工去買酒。長工問:‘沒錢怎麼能買酒呢?’財主卻說:‘花錢買酒誰不會,沒錢買來了酒才是真本事哩!’過了一會兒,長工回來了,他把酒瓶遞給財主,說:‘酒打來了,請喝吧!’財主一看,是個空瓶子,便問:‘一滴酒也沒有,叫我喝什麼呀?’長工不緊不慢地說:‘有酒誰不會喝,沒酒喝出酒來才是真本事呢!’”
王薌齋笑道:這即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說一個笑話:有個鄉紳為了巴結新上任知縣,送去一筐枇杷,並附贈一張貼,上麵寫道:‘敬奉琵琶一筐,祈望笑納。’知縣看了貼子,不禁笑道:‘枇杷不是此琵琶,隻恨當年識字差。’座上有個客人又隨口續上兩句:‘若使琵琶能結果,滿城簫管盡開花。’眾人聽了,哈哈大笑,弄得那位鄉紳十分尷尬。
吳素貞道:“有個人好吹噓自己,看了杜甫的詩:‘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後說:‘這詩做得不怎麼樣,我做的詩要勝他一倍。’人們說:‘那請你做一首詩給大家看看。’那人便道:‘四個黃鸝鳴翠柳,兩行白鷺上青天。’你們瞧,不是勝杜甫一倍嗎?”
王薌齋道:“我再說一個與拳術有關的故事,有夫妻倆,妻子精明利索,懂得武術;丈夫雖然仗表堂堂,卻有點傻頭傻腦,還常常在妻子麵前動手動腳耍蠻氣,但每回都吃了虧。他便發狠外出學武,要向妻子出這口窩囊氣。過了三年,他師滿回家,見麵就一把捏住妻子的手腕,說道:‘娘子,本人今日不比往日,再也不怕你了!你再不聽我的話,我叫你嚐嚐我的長拳、短拳、猴拳、少林拳的滋味!不信的話,今天就比試比試,哪個輸了就跪搓板。’說完,還用力一捏。妻子感到他力氣真大了不少。妻子說:‘你真學了武,就打給我看看吧!’丈夫就一套一套地打起來,一拳一腳都非常認真。妻子看在眼裏,想在心裏,忽然走攏了去,冷不防從背後向他膝窩裏輕輕點了一腳。他不由雙腿發軟,撲通跪倒在搓板上了。妻子笑道:你這個蠢東西,學了三年,說起來頭頭是道,還擋不住我這輕輕一腳呢!”丈夫不服氣地說:‘你這婆娘光瞎打,搞亂了我師父教的拳路,算什麼真本事!’吳素貞聽了,忍不住“咯咯”笑起來,王薌齋一瞧窗外,說道:“哎喲,時候不早了,咱們該練拳去了。”
過了一個月,吳封君從南方回來了,他見女兒與王薌齋相愛甚深,便決定給她們辦婚事。婚禮前三日,王薌齋分別給許禹生、徐樹錚、孫祿堂等人送了請貼,他恐所尚雲祥挑禮,這天下午親自到尚雲祥處送請貼。此時尚雲祥仍住在東城火神廟內,王薌齋走進火神廟王薌齋,王薌齋一仰脖子,“咕嘟嘟”喝個淨光。然後把吳封君家,與吳素貞聯姻一事講了,尚雲祥聽了喜得捶了一下王薌齋,叫道:“你小子還真有福氣,找了個文武雙全的媳婦,這喜酒我肯定喝去!”
“喝什麼喜酒呀?”話音未落,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大步跨進殿來。王薌齋見他土裏土氣,一身莊稼漢打扮,顯得憨裏憨氣。尚雲祥站起身來,叫道:“你怎麼來了?”
那漢子笑道:“我剛從深縣鄉下來,特來找你。”
尚雲祥問:“什麼事?”
那漢子從背囊裏掏出一摞紙,封麵上寫著《形意拳扶微》五個字。他道:“我近日寫了一部書,想請你是提意見。”
尚雲祥道:“我可沒有那個墨汁,咱家祖墳上沒長那個蒿子,薌齋是個有學問的人,你不妨請他看看。”
那漢子看看王薌齋,說道:“他是……”
尚雲祥連忙介紹二人見麵。原來這個漢子是形意拳大師劉奇蘭的兒子劉文華,劉奇蘭與郭雲深是師兄弟,同是李洛能的高足。劉奇蘭學藝後一直隱居鄉間教形意拳。他能打破門派,與各派交流。初會劉奇蘭者,隻要交談三言兩語,就會敬服於他。李存義、張占魁、耿成性、周明泰等武術名家都是劉奇蘭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