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敘了一會兒,解鐵夫道:“薌齋千裏而來,福建舉目無親,我孤身一人,以鶴為伴,不如到寒舍居住。”
王薌齋見他盛情難卻,便答應了,二人辭別長老,向寺後走去。
湧泉寺後的這條小路,幽靜雅致,桂樹成蔭,怪石兀立。二人走了一個時辰,來到峰頂向東眺望,瀛海煙波,漁帆點點,五虎、川石諸島雄踞閩江口;向西俯視,閩江似帶,榕城如氈,四周村鎮,星羅棋布。峰頂而下有一座小庭院,隱映梅林中,此時紅梅株株,競相爭豔,暗香淡淡。庭院當中有一株古老榕樹,頂幹如傘。走進庭院,有一群白鶴引頸高鳴,白皙靈巧,數一數共有七隻。那些白鶴見了解鐵夫,爭拍奔來,倚偎在解鐵夫懷中。解鐵夫一一拍著白鶴脊背,親熱地招呼它們。
王薌齋見院內茅屋三間,院牆齊整,有一梅圃,圃內栽著幾株白少梅,潔素皎柔。角爭夫把王薌齋讓到屋內,牆上掛著一幅梅鶴圖,兩旁有一對聯,左聯雲:有鶴妻梅子,謝它宦海風波,險舟孤帆;右聯雲:無茶悶酒憂,留我高山流雲,殘墨酣棋。屋內陳設簡單,竹床竹椅,竹桌竹具,甚是清淡。
二人坐定,王薌齋把誌在求藝,流連江野,追蹤白猿之意細述一遍,解鐵夫歎道:“你弱冠之年,有鯤鵬萬裏之誌,高山流水之性,我實是佩服,我也願把自己長年學的鶴拳說給你聽。鶴拳計有4種,宗鶴,亦稱宿鶴,長於聽勁;鳴鶴、飛鶴、食鶴均以氣催力。宗鶴用氣,宗為撞或震之意,善於發全身勁,故鶴拳有五撞,即頭、肩、肘、胯、膝,原為三步,現改為五步。鳴鶴用掌,發聲動作如銜羽毛狀,鼻吸口呼,氣從丹田發出,有明氣與暗氣之別。飛鶴屬於走架,吸氣上提似飛,用腿。食鶴用手指,如啄食狀,亦兼用腳,練習時手對腳稱為天地對。手上講五行,腳下有落地生根與不生根之分。解鐵夫見王薌齋越聽越迷,站起身來,說道:咱倆人比試一番,你可能從中了解某些妙處,因為言不如行,行之有果。”王薌齋同意,於是二人來到院中交起手來。
解鐵夫鶴拳妙,身法敏捷,出式如仙鶴騰空,伸手似大鵬展翅,接手猶閃電之疾,真是妙不可言。王薌齋行拳嚴謹,一絲不苟,出手規矩剛猛,利落幹脆,解鐵夫連連喝彩。引得眾鶴也都圍攏競相觀閱,高鳴助威。比武結果,倆人各有勝負。
比拳後,解鐵夫又提議比器械,解鐵夫手持一柄青龍劍,王薌齋手持一柄白鹿劍,在劍術上王薌齋功底較深於解鐵夫,任彼千變萬化,王薌齋視彼若無,雙手持劍,橫掃豎劈,騰挪架閃,出手似很緩慢,但製敵後總在於先。二人互相稱讚,彼此敬佩對方,遂結為莫逆之交。解鐵夫歎道:“以你的技藝在大江以南我不敢說,大江以北恐怕你無敵手了!”白晝互學拳術,夜晚抵足而眠,白鶴也棲息於側。解鐵夫還介紹王薌齋到閩軍周蔭人部當了武術教官。
鼓山之春,春意更濃,桃李競開,百花爭秀,飛禽鳴囀,澄江如練。王薌齋想起鷹爪小白猿逍遙江湖,可能又在幹傷天害理之事,心內不安,想起峨嵋山廣善老尼等人的慘死,更加內疚,解鐵夫見王薌齋悶悶不樂,於是問道:“是不是想念老婆和孩子了?”因為解鐵夫知道王薌齋的長女玉珍已有十來歲,次女玉芳剛剛六歲。王薌齋搖搖頭。“噢,肯定是為鷹爪小白猿?……我倒有一個探聽他下落的主意?”
“什麼主意?”王薌齋睜大眼睛望著這位大胡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