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洛洛上午從趙廷瀾辦公室出來後,在電梯裏用紙巾按著眼睛哭了一場,後來在回來的路上,她其實也反思了自己。自己想好了要給趙廷瀾時間的,怎麼就突然有點失去耐心了呢?
那股情緒其實不是衝著趙廷瀾,而是她有些抵抗不住自己內心的焦慮了。她的心底其實一直在怕,怕趙廷瀾走不出來,怕他一直悲傷難過,他的痛苦就如同她自己的痛苦,她也同樣備受折磨。
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他的輕微表情,都讓她敏感緊張,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很多。
我是敏感過頭了。於洛洛後來想。她心裏挺後悔上午在趙廷瀾麵前說了那樣的話,她不該去加重他的心理負擔的。
晚上看到趙廷瀾回來,於洛洛心裏是既驚喜又忐忑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上午在他麵前說了那樣的話,所以逼得他回來,如果那樣的話,如果是那樣勉強他,她寧可他不要回來。他甚至也可以不要理她,隻要他心裏能舒服點。
兩個人在院子裏走著。
繼開始的一問一答之後,就都沒再說話。兩人仿佛都有著心事。
於洛洛是不敢說,她怕自己一開口又給趙廷瀾增加壓力。她懂他內心的傷痛,也明白他心裏的那道坎兒,所以她不催促,隻希望隨著時光的流逝,那傷疤能有愈合的一天。
趙廷瀾是在於洛洛走後,才慢慢反應過來的。
他看著她在電梯裏那樣隱忍的哭泣,心裏忽然難受極了。
以前不是不懂她的難受,外婆的葬禮上,她哭得那樣厲害,可是那時他心裏太痛了,痛到他連自己都管不了。回來後,他隻能讓自己變得麻木起來,他封閉了自己的情感流露,也封閉了外界所有人對他的情感輸入。
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像隻有這樣,他親愛的外婆就還沒有離他而去,他愛的洛洛跟這件事也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終究還是自欺欺人吧。
當他再次看到她一個人在電梯裏傷心難過時,他就受不了了。
趙廷瀾終於開始強迫自己正視這個現實:外婆已經走了,他不能再讓他身邊愛他的人傷心了。
於洛洛問他是不是不在乎了,趙廷瀾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確實對於洛洛解釋的跟趙廷禹那件事沒那麼在乎了,可並不是於洛洛以為的不在乎她了。
趙廷瀾以前確實在這方麵小氣愛吃醋,有些時候哪怕心裏明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兒,他也要借機跟於洛洛發作一下,他就是看不得她跟別的男人接觸,說笑,他對她有著強烈的占有欲。
可是經曆過這次外婆的過世,趙廷瀾在大悲之後,忽然感覺到除了生死,自己以前的那些計較那些吃醋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不知道當以後生活再次變得順遂後,他還會不會重新計較起這些小事,可是當下,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所以,麵對於洛洛的解釋,他表現的相當無所謂。
可是他忽略了她的忐忑,她的焦急,她那樣急著來告訴自己,就是怕自己不開心。
既然去了的人已經去了,那麼他就該讓活著的他所在乎的人過的更好。當下,這對他不是容易的事,可是他想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