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確實很冰涼。
趙廷瀾一跳進海裏，就感受到了身體皮膚的顫栗。
他是男人，並且有長期健身習慣，他的身體很強壯。而海裏的那個女人，那麼單薄的樣子，竟然敢從這麼高的船上，不管不顧地跳下去。
這是在海裏，還是夜裏有風浪的深海區。她這是不要命了嗎？
趙廷瀾心裏有微微的惱怒。
為什麼跳下來？為什麼要管她的閑事？救生員馬上就會過來了。
趙廷瀾說不清楚。
他隻知道，看到她在海水裏掙紮沉浮時，他的身體快於他的意誌，什麼都沒想就跳下來了。
於洛洛又嗆了兩口水，鹹澀的海水嗆得她喉管火辣辣的疼，可是比喉嚨更疼的是心。
她眼睜睜地看著海浪卷走了那個有可能是艾羅的孩子，自己卻沒辦法靠近，一時間萬念俱灰。
幹脆……就這樣沉下去……算了……她甚至有了一瞬間的自暴自棄。
她精疲力盡，劃不動水，小腿也在抽筋很疼。
有人靠近了她，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把她往上托。
於洛洛以為是救生員，慌忙道：“拜托你快去救救那個孩子，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也許還沒有被衝遠，可能再過去一點就看到了……”
說話間，她又下沉了一次，嗆了口水。
“放鬆，讓身體漂浮起來。”低沉冷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於洛洛使勁睜大了眼睛，透過層層水霧，她看到了趙廷瀾。
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可是一看見他，她心裏更難受了。
“對不起，趙廷瀾，我……”她哽咽道，隨後又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道：“趙廷瀾，你快去救救艾羅，我求你了，他是……”
“那裏沒有孩子，隻是件小孩的衣服。”趙廷瀾打斷了她。
於洛洛愣住了，下意識問：“……真的？”
趙廷瀾點頭。
於洛洛相信趙廷瀾，隻要他說是，就一定是。
她心裏一下放鬆下來，她想要笑，可是伸出濕漉漉的手往臉上一抹，也全是濕的，分不清是海水還是眼淚，她隻覺得自己眼前模糊的厲害。
趙廷瀾看著麵前又哭又笑的女人，她的樣子很狼狽，頭發濕漉漉的全粘在臉上，脖子上，薄薄襯衫淩亂地貼在身上，眼睛紅通通的，臉色蒼白，甚至有點發青。
真是……要多難看又多難看……
可是看她笑起來，趙廷瀾心裏竟覺得有些安慰。
他感覺她的身體又往下沉了一下，連帶著讓他也跟著沉了一下。
“我……我的小腿抽筋了……”於洛洛麵色難看地道。心裏放鬆下來，身體上的痛苦就明顯了。
“哪邊？”
“左邊，左腿……”
“右腿繼續保持蹬水上浮。”趙廷瀾道。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潛入了水中。
很快，於洛洛就感到他抓住了她的左腳，將她因為抽筋而縮成一團的腳趾抻開，然後用手揉搓她的小腿。
奇怪，明明在海水裏泡著，兩個人的身體都已經冰涼，感覺不出溫度，可於洛洛硬是覺得一股熱流從她的小腿處，一直躥進了心裏，火燒火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