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欲把西湖比西子
杭州四月,櫻花爛漫,草長鶯飛。
雨已是淅淅瀝瀝地下到第四天了,大大小小的巷道像是小溪一般,出了門,唯有挽起褲腿,才能趟過這蜿蜒曲折的小河。
縱使天公不作美,西湖邊卻仍舊熱鬧不停,蘇堤之上,處處燈火闌珊,碧樹蒼翠,人與人之間摩肩接踵,果然是繁華之地。
這種天氣,能引得人人都來這蘇堤的,恐怕就隻有那西湖畫舫之上的絕妙佳人了吧。
西湖中央,一座長約二十米的畫舫俏然獨立,船身雕刻細膩精美,竟是二龍戲珠中的佳作,窗欞由天然棉紗微微遮住,隱隱能看到紅燭之下絕世豐姿的佳人。
單論氣派豪華,這畫舫無論如何是不能與那豪富之畫舫相比,然而此時整個蘇堤所有的焦點,不在那些王孫公子的豪華畫舫上,反而都落在了這當中畫舫微微蔓起的窗紗之上。
絕代佳人,將要獻唱於西湖之上。
每位遊人此時都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了美人出艙的任何一個細節。
西湖遊客,雖成千上萬,但卻落針可聞。
忽聽那畫舫中一男子用生硬地漢語道:“東瀛玖音姑娘,素聞杭州乃地傑人靈之地,特以歌會友,來會會這中州音律。”
他氣沉丹田,這幾句話果是振聾發聵,在場眾人也不乏習武者,一驚之下都紛紛變色,這哪是以歌會友,分明是示威!想我中州大好兒女,豈會被區區一個東瀛丫頭難倒?想到這,在場的眾人臉色又好了幾分。
正在這時,畫舫內忽有一女子道:“多謝諸位賞臉抬愛,玖音便用十三弦古箏與諸位一會,諸位可得準備好了!”漢語流利而柔婉,像足了蘇杭的吳儂軟語,又帶有絲絲嬌媚,一時之間,眾人都愣愣地回不過神。
那女子也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廣袖輕舞,已然飄然自畫舫中出,躍上了畫舫的頂層。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聲音柔婉動人,飄渺之外,還帶著絲絲離愁,果如人間仙樂一般。忽然反手撥三下古箏,眾人皆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耳畔不停回旋著東瀛少女的歌聲“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音律仿佛一字一字砸在眾人心頭,這女子竟能逼音成線!即使中州地傑人靈,能做到逼音成線者已是不多,更何況是唱歌!這是何等的功力!
一時之間,江湖中人都凝神戒備,深恐那高深的功力在不知不覺間傷及自身。
果然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那東瀛女子音調一變,竟將這一曲纏綿的《雨霖鈴》唱的甚是激昂壯闊,一字一頓抑揚頓挫,那一個個字符,竟是如一把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每位遊客心頭,若是江湖中人倒也罷了,可此次聞風而來的大多是杭州的普通漁民,根本沒有絲毫抵禦能力,轉眼之間已有近三成的人暈厥過去!
那東瀛男子見狀冷笑連連,如今中原武道衰退,而東瀛卻勵精圖治,已在近五十年來培養出大批傑出的武者。縱然比不過那些隱居在中原深林裏的絕世老妖怪,但是以一敵十個中原普通士兵也是不成問題。
想到這裏,男子的拳頭不由得微微握緊,祖國國土貧瘠而渺小,已承載不了太多人口,唯有依靠努力,才能在最短的時間獲得食物!土地!珠寶,而這一切,不都是祖國最需要的東西嗎!
我們不是強盜!隻是為生存而戰!
男子突然仰天大吼一聲,逼音成線道:“中原各位武林同道,今日玖音姑娘這十三式琴法,可有能破者?”
言語中甚是自信,那可是幕府最傑出的一代武者呀,縱然遠不如那些武林星宿,但比之同齡小輩,那確實要優秀太多了!
此言一出,任何人都能聽得出其中的狂傲與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