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早晨要輔導學生讀書,所以眼鏡老師總是起得很早很早。冬天,天上還綴滿了星星,那些星星在遙遠的天幕上凍得直眨眼睛。眼鏡老師就穿著雪地鞋,哈著熱氣,搓著雙手,鎖上門,撲噠撲噠走了。春天,嫩綠的草尖上還頂著一顆顆滾圓的露珠,小鳥還沒有開始唱歌,連紅紅的太陽也在東海底的被窩裏做著甜夢,眼鏡媽媽就夾著書本,揉著布滿紅絲的雙眼,輕手輕腳地離開家門。連看大門的爺爺都捋著雪白的胡子,誇獎眼鏡老師是學校裏起得最早的一個人呢!這幾天,眼鏡媽媽每次早晨輔導回來,都發現一樁奇怪的事。小屋的門鼻上用橫木架著一棵大白菜,潮乎乎的還掛著夜露,遠遠看去,就像長在那兒似的。
哈,長在門上的大白菜!
門上為什麼會長出大白菜?
是誰幹的呢?眼鏡媽媽為找不到答案而著急。
妞妞知道了,旦旦也知道了。“媽媽,有大白菜吃不好嗎?”妞妞問,“幹嗎要著急呢?”
“孩子,不明不白的東西不能吃!”眼鏡媽媽嚴肅地說。
“對,我不吃,我要吃媽媽買的!”旦旦說。
門後麵的大白菜已經有了五棵。眼鏡媽媽沉不住氣了,跑到前麵問了幾家鄰居,大家都說不知道。眼鏡媽媽光著急,一點辦法也沒有。看著媽媽著急,小妞妞的眼珠兒直轉,她心裏暗暗地說:我要幫助媽媽!
第六天早晨,眼鏡老師又像以往一樣,把飯悶在爐上,早早地去了教室。等媽媽的腳步聲一消失,妞妞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又輕輕喊醒旦旦,旦旦不知妞妞要幹什麼,連聲打著哈欠,不肯穿衣起來。
“旦旦,你不想知道是誰送的大白菜嗎?”
“想知道!”
“那就快起來,我們準能抓住他!”
旦旦精神來了,一把抱住妞妞,“你知道是誰嗎?”
“一會兒準知道!”
姐弟倆一前一後下了床,抬來了媽媽辦公用的小木椅,把木椅放在門邊上,旦旦扶著,妞妞爬上木椅,可惜,就差一點點夠不著木門上邊的橫玻璃。怎麼辦呢?小妞妞皺著眉頭,又慢慢騰騰地爬下了木椅。妞妞找來了媽媽的搓衣板,又在搓衣板上放了個棉枕頭,椅子加高了,站在枕頭上,終於能夠看清門外的一切了。妞妞站了一會,覺得好累,脖子好酸,旦旦嚷著要上去看,可是,好不容易爬上去,脖子伸得像隻鵝還是看不見,就垂頭喪氣地下來扶椅子。
妞妞挺精神地又爬上了椅子,剛站了一會兒,就發現了目標,她用腳小心地碰了一下旦旦說,“別出聲,狼外婆來了!”
這天早晨有薄薄的霧,四周就像披了一層淡淡的紗。有什麼鳥兒在樹叢中歡快地鳴叫,昏黃的路燈下,穿著米黃外套的小青年東瞅瞅西看看,忽然一溜小跑來到小屋前,他掏出懷裏夾著的大白菜,用一根木棍把菜飛快地撬在門鼻上,弄出一陣輕輕的響動,他又四周裏緊張地張望了一下。他這一抬頭,門玻璃後的妞妞清楚地看到了一頭卷曲的頭發。哦,妞妞心裏一下子全明白了,她大聲地喊叫著,“你別走,我看見你啦!”門外人聽到喊叫,轉身飛快地跑了。妞妞還在喊:“你別跑,你跑了我也能抓到你!”“抓壞蛋呀,抓壞蛋呀!”扶椅子的旦旦聽說跑了,急得雙腳大跳。
眼鏡媽媽回來了,開門一看亂糟糟的,很生氣。沒等發問,妞妞和旦旦就像凱旋歸來的戰士一樣,爭先恐後地敘述早晨抓“壞蛋”的經過。
“孩子們,說了半天,到底是誰呀?”眼鏡媽媽撫摩著妞妞和旦旦紅紅的小臉蛋,笑著問。
“是誰?我也不知道,我隻聽姐姐喊跑了!”旦旦歪著頭望著妞妞。
“就是那個——那個——我不知道他叫什麼,隻看到他頭上長著卷毛,對!”妞妞突然眼睛發亮,“我想起來了,他來我們家補過課!”
“哦,原來是這樣!劉冬,就是他!”眼鏡媽媽恍然大悟。然後又說:“今後可不許喊壞蛋,劉冬可不是什麼壞蛋,他是一個勇於改正錯誤的孩子,他的成績比以前進步多了。”
“那大白菜可以吃嗎?”妞妞小心地問。
“可以吃,但是要付錢!劉冬的媽媽是菜農,每天要給菜澆水、施肥、鋤草,還要起大早到鎮上賣菜,很辛苦,我們怎麼可以白吃呢!”
“你怎麼知道的?”“我去家訪知道的!”
妞妞旦旦挺認真地點點頭,仿佛一下明白了許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