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泥水匠(1 / 1)

一陣秋風,一場秋雨,天是越來越涼。早晨起來,地上、樹上、房頂上全都落了一層白霜。霜把地裏晚秋莊稼的葉子變得烏黑;把路邊、溪頭、河畔的野草變得枯黃;把樹上未落盡的葉子變得彤紅彤紅,迎著太陽看去,就像一麵麵鮮紅的旗幟。最好看的是村子裏的老柿樹,樹葉子差不多落光了,隻有一個個的柿子吊在縱橫交錯的樹枝上。那些已經熟透了的柿子,鮮紅中透著油亮,就像滿樹高高低低地掛著紅燈籠,給秋風瑟瑟的季節,帶來了喜氣洋洋的色彩。

妞妞和旦旦又加上一件毛線衣,可是,早晨起來,一出門還是“撲通撲通”打幾個噴嚏。妞妞往袖籠裏縮了縮小手,忽然看見窗戶下小花池裏兩隻小鴨子,正緊緊地靠在一起。

這是碼頭大娘送的兩隻小麻鴨。媽媽說,沒有地方放,就在窗戶下用樹枝插了個小柵欄,每天晚上把小麻鴨圈在裏麵。可是,天已經冷了,小麻鴨住在柵欄裏也會冷的,怎麼辦呢?妞妞和旦旦縮著手,蹲在柵欄邊,瞅著小麻鴨身上的霜花兒,心裏好疼啊!

“鴨媽媽知道了,一定很傷心!”妞妞難過地說。

“鴨子也會哭嗎?”旦旦什麼事兒都愛問為什麼。

“會的,當然會!你沒聽到嘟嘟家的老鴨子天天在池塘裏‘呱呱’地哭,它的鴨孩子丟了!”

“這小麻鴨怎麼不哭?”

“媽媽不在身邊,它不敢哭!”

“哭了沒有人哄它,是嗎?”旦旦咬著指頭,呆呆地盯著麻鴨。

“鴨媽媽不在,我們疼它,給它造個小房子好嗎?”妞妞突然有了新主意。

“是啊!給它造個小房子!”旦旦雙眼發亮,一下子有了興趣。

吃過飯,眼鏡媽媽上班去了。妞妞和旦旦一人提一隻小籃子,沿著校園的圍牆揀磚頭。那是以前建築院牆時留下的碎磚頭。磚頭揀來了,還幹什麼呢?妞妞雖然年紀小,可是卻很精明,雙手掐腰,指揮著旦旦,就像一個挺帶勁的設計師。下麵該是挖土和泥了。小旦旦扛著小鏟子,挎著小籃子,從屋後的土埂上弄來一籃籃的泥土。妞妞從水桶裏舀來一碗碗清水,把水和在泥土裏。泥和好了。她們蹲在地上壘磚頭,壘一塊磚頭,糊一把泥。壘一個方方的小屋吧!就像咱們的小屋,妞妞心裏想著,就壘出四四方方的小牆來。可是,屋頂呢?光有牆怎麼能叫屋呢?還是旦旦聰明,他飛快地跑到了屋後,找來許多幹枯的樹枝。他把樹枝一根根地放在磚牆上,平平地擺滿了。然後又把磚頭放在樹枝上,“這不就是屋頂了嗎?”旦旦高興地抹著頭上的汗珠。

“哎呀!咱們家的小屋是尖頂,小鴨子的小屋怎麼是平頂呢?”妞妞大驚小怪起來。

“平頂好!”旦旦紅著臉大聲嚷嚷,“你沒聽大鼻子爸爸說過嗎?城裏人住的屋都是平頂的呢!”

“對呀!”妞妞樂了。“小麻鴨住的是城裏人的小屋呢!”

孩子們勁頭更大了。她們跑來跑去地拾樹葉揀幹草,把幹草和樹葉鋪在屋頂的樹枝上。又用雙手捧起泥巴,把幹草和樹葉糊得平平的。

“哈!小屋建好啦!可愛的小麻鴨終於有了自己的房子。再也不用在木柵欄裏受凍啦!”妞妞和旦旦又是唱又是蹦,高興完了,再看看互相的手臉,全都呆住了。原來,這麼老半天的折騰,兩個人都變成了小泥猴。旦旦的臉上抹得隻剩下一口雪白的牙齒和兩隻烏黑的眼珠。妞妞的花毛衣也變成了黑鍋巴。

這可怎麼辦?正當孩子們又是高興又是憂愁的時候,眼鏡媽媽回來了。一進院子,看到滿眼都是泥水、碎磚、樹枝草葉,亂糟糟的一片。就板起麵孔說:“又造什麼反哪?”

“……”

“說話!怎麼搞成這樣?”

“造房子呢!”旦旦吞吞吐吐,不敢看媽媽。

“造什麼房子?一個個糊得像花臉貓!”媽媽真的生氣了。

“給小麻鴨造房子,它身上都是霜花,好冷好冷的!”妞妞膽怯地指著柵欄裏的鴨子說。

“誰的主意?”

“是——是她,”旦旦看了看妞妞。

“是你!你也願意的!”妞妞立刻反駁。

瞧著孩子們驚嚇的小模樣,眼鏡媽媽“撲哧”一聲笑了,“我說你們二位小小泥水匠啊!該勇敢的又不敢承擔了!這主意不錯嘛,我昨天就想著應該給鴨子壘個窩啦!天冷啦,沒房子怎麼行呢?我剛才下課還給你大門口爺爺說這件事呢!”聽了媽媽的話,妞妞和旦旦一下子又高興起來,你爭我搶地說著半天的成績。

“別說啦!你們都是功臣,可是,媽媽有一點不明白,仔細看看你們蓋的小屋!”妞妞和旦旦低下頭,看了看新蓋的小泥屋,又看了看媽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嗨,還沒看出來,我問你們,小麻鴨從什麼地方進屋啊?”

“嘿!”妞妞和旦旦立刻恍然大悟了。原來忙了半天蓋成的小屋,竟然沒有留門。

“粗心鬼!馬大哈!”眼鏡媽媽笑著數落著孩子們,拉他們進屋洗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