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發現那位修鞋匠“好色”是那天我在綜合市場門口,也就是與補鞋攤中間隔一個攤位的攤煎餅果子處給兒子買吃的。因為要等好幾分鍾,所以我的目光就遊蕩在他的身上。隻見他一邊修鞋,一邊又抬頭盯著過路的女人看,人家都走出好遠了,他放出去的“線”還仍舍不得收,也真是的,修個鞋都不安分。
後來,我又去過幾次綜合市場,發現他劣習不改,免費的女人照看不誤,於是,我就認定他好色無疑,並在心中無故冒出一個新的觀點,那就是男人若好色,跟金錢權利相貌無關。
其實,這位修鞋匠的女人就在他的身邊,每天跟著他在一起補鞋,修傘和配鑰匙。夫唱婦隨,他應當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而巨左看右看,他們也是蠻般配的,都是黃皮膚大腦袋五短身材,個子不超過一米六。事實上,盡管風吹日曬的,環境差,不體麵,但他們確實配合得很默契,臉上都寫滿了祥和,他們修鞋的價格比一般的要便宜,所以生意好得很。估計他們的小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可是,他怎麼能當著他老伴的麵毫不避諱的“好色”呢?
春天的雨情緒波動快,忽急忽緩,將滿腹的心事一股腦兒倒了下來,我的傘不僅安慰不了這位天使,反而自己也被壓成了骨折,弄得我不得不跑到這對夫婦處修傘。補鞋匠接過傘,撐開,收攏,撐開又收攏,搖了搖,然後放在膝蓋上,叫老婆拿些配件來,忽又像想起了什麼,就折轉身,在他背後的那個帶著條紋一般用來進貨的大尼龍袋裏翻找,很快就找出一雙挺新的“紅晴蜓”女式黑色單皮鞋給我看,問:“是不是你家的?”
我說:“不是吧?”
她說:“肯定是你家!我認得你,是你媳婦當老師,到我這修鞋,好長時間了。這雙鞋還是去年秋天底就放在這裏了,修好後一直沒人領,我們隻好天天把它背出背進,時間久了又怕發黴,就要麼擦點油。我男人眼睛都夢傻了,天天夢著路上哪個女人快點把它領去。”補鞋匠的女人心直口快地說了一大堆。
我想肯定是了,媳婦怪不得總在我麵前嘮叨她的一雙紅晴蜓皮鞋找不到了,我忙說:“真是麻煩了。”
等到補鞋匠把傘修好,我問:“總共要多少錢?”“他說34.”我就遞給他50,叫他別找了,說放在這裏,做保管費擦油費都少了。可他憨厚地說:“那怎麼行呀。”說完執意要找給我16塊錢。
我提著傘和鞋,一路想著這位可愛的“好色”師傅,想著他明天應該不會好色了,我就情不自禁地一個人在路上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