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秋晨(1 / 1)

清晨醒來,屋外的秋風還是從門縫裏擠了進來,透涼的很。或許是久眠和軀體還未從睡態中恢複過來,手足總有點微微顫抖。良久,才感覺到秋天真的是走到了身邊,而巨就附在自己身上。

幾日前看到朋友昕書的扉頁上寫著這樣一句話——春天播種秋天收獲,所以,我在春天播下愛情的種子,秋天就會收下許多女朋友。這話讀來總讓人覺著有點好笑,首先我得佩服昕想像力的豐富與純真。春種秋收倒是沒錯,可春播愛情與秋天收獲女友難免有點不成正比。你感情也太不專一了吧?收獲許多女朋友。調侃也罷許願也罷,我真心希望昕能得償所願。可是,他忘了,要想收獲,光播種還是不行的,他還得灌溉、護理才成。

人生就像一條線段,從始點運動的那一刻起,就在向長大、老去進發,至於終點會停在什麼位置,那就得看個人的造化了。但不管造化怎樣,它敵不過生命的規律,越不過生命體新陳代謝的法則。到了那個階段,所有細胞體便停止一切活動,自然而然地。

清晨的涼風讓我打了個冷顫,這秋來得太快了。生命體本身的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思維的秋卻早早地到來。思維的秋一來人就會變得消沉、頹萎。人總是這樣,回首過往總覺得往事如煙雲,美好的時光轉瞬即逝,待到回頭重拾時,桑榆已晚。

人生的秋與自然的秋既相似又相悖。作為自然法則的一部分他們的降臨是不可避免的,但自然的秋有輪回人生的秋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古人善悲秋。杜甫說,“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子美一生顛沛流離,傷國憂民,晚年卻無甚建樹,難免會有這種唱歎。王維說,“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在複雜的令他不滿的社會現實麵前,王維學起了五柳先生,選擇了歸隱。對他而言,“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秋是遁世的最好時節。蘇軾的《前赤壁賦》中客子有這樣一段話,“昔者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此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裏,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曹操一世英雄,那又如何?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細細品味,便會發現這些人都有個共同點:人生的秋與自然的秋一比照,思維的秋也就來了。

人總是這樣,善用現在的眼光看過去,用想像的眼光看未來。這使得總有一些人無法解釋。

§§第六輯 那年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