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越國,極北之地。
凜冽寒風呼嘯,盡情的在這片冰天雪地中肆虐。
冰渺峰便是這片空寂的冰原上的唯一風景。
山巔之上,一座祭壇靜靜的佇立,在這片死亡之地中顯得那樣的突兀。祭壇之外的階梯上,一道人影漸漸走近,步履緩慢而又堅定,雪白的頭發順著呼嘯的山風肆意的飛揚著,俊逸的臉龐布滿著堅毅。
來人走進祭壇中心,望著身前精致的水晶冰棺,緩緩跪下。冰棺中的人仿佛熟睡一般靜謐。華貴的藍色長袍整潔幹淨,淡藍色的頭發隨意的鋪撒在身後,嘴唇微掀,好似自嘲一般,靜閉著的臉龐竟與來人七分相似。
"為什麼?"手指劃過冰棺,清脆聲音裏夾著哽咽,帶有一絲顫抖。淚水嘀嗒在冰棺上,順著手指劃過的痕跡滑落,"你背負的不止是你自己啊!為何你要如此自私?放下了一切,放棄了所有,甚至,拋棄了自己。你又得到了什麼?"
"你知道麼……"來人對著冰棺中的人不住的傾訴,終於,淚水猶如決堤,再也無法控製。
他就這樣趴在冰棺上盡情的宣泄著自己的情緒,直到良久。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眼中已恢複來時的堅毅,好似之前的軟弱並沒有發生在他的身上。隻是,微微通紅的眼眶揭示著真相。
"是了,對你而言,這天下,又算得了什麼。你在乎的,永遠都隻有她罷了。"他緩緩站起身,背對著冰棺席地而坐,取下背後背負著的巨大包裹,鋪於身前,解開。一張修長的木盒躺於其中,打開木盒,裏麵放著的是一張琴,琴身華貴,白玉為足,銀絲為弦,龍池上方刻字"冰瀾",手指撫其上,琴聲悠揚清脆,"琴名‘冰瀾’,是你在我三歲那年,特意送給我的。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在任何時候都能心如止水,波瀾不驚。從那天起,它就再也沒離開過我。我視若珍寶,苦練琴藝,不管多苦,多累,我卻始終不敢落下。"他薄唇微掀,好似得意。"現在,讓你來檢驗下我的成果?"
語罷,他便閉上雙目,雙手撫琴,悠揚的琴聲傳出,聲音清脆悅耳,婉轉動聽,隨著這仿佛永遠都不會停的凜冽寒風,越傳越遠,琴聲,祭壇,寒風,雪花,在這一刻竟是那樣的和諧。隻是,這一刻卻沒人能夠欣賞。
良久,曲畢。"如何?這首《白雪》,便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曲子。也是,最適合我的一手曲子。"他微微一笑,用手指輕輕的撫摸過琴身,再重新放入木盒,動作輕柔的好似對待愛人一般。放好之後,重新纏上背帶,站起身,背負在背後。
回頭,最後再看了一眼冰棺,躺著的人還是那樣的靜謐。轉身,卻不再遲疑。你能夠傾盡一切,背負天下罵名。我卻要為了天下蒼生,而拔出手中利劍。
隻因,我背負著劍聖之名。
隻因,我為王朝唯一遺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