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響晴白日的驟雨(2)(1 / 1)

“還沒說我們的來意呢。”於焉直起身。

“於烈很想到錦廬裏麵參觀一下。她在大學裏是學美術史專業的,大概是因為我們家離錦廬比較近吧,她一直對韓子鬱很感興趣,畢業論文的選題就是關於韓子鬱繪畫風格及其影響的研究。錦廬,可以說是於烈長久以來的一個隻能遠觀而無法觸摸的夢。淩小姐,能給她一個圓夢的機會嗎?”他的言詞懇切。

“我在做美術評論方麵的工作,寫過一些涉及韓子鬱的生平及成就的文章。錦廬封閉了許多年,我本來以為有朝一日這裏會改造成韓子鬱的紀念館,集中展示他的存世作品。沒想到竟然變成出租房對外出租了。我剛聽我哥說起時還以為他在說笑,沒敢當真。後來看到他給你拍的照片,你站在錦廬二樓的窗口向外望,我才相信。”於烈接口說。

就在我們說話間,晴朗的天空突然嘩啦啦下起雨來。並且雨點密集,連結成線,將天與地籠罩在一片迷蒙的水霧裏。雨勢來得太急,三個人躲閃不及,都被打濕了。

“想不請你們進屋都不行了,天意難違啊!”我笑著說,牽起於烈的手飛跑進錦廬。

我拿來毛巾讓兄妹倆擦幹沾在頭發上的雨滴。

“搞什麼名堂,響晴白日的竟然下這麼大的雨?”於烈邊擦邊憤憤地說。

“傳說,若在大晴天忽降驟雨,那是森林裏的狐狸精在娶親,它們不想讓不相幹的人看到,就用法術布雨來阻擋人們的視線。”我答道。

“還有這麼有趣的說法?淩小姐真是廣聞博識。”於烈說。

“哪裏。這是小時候外婆說的。她老人家經常給我講一些狐妖鬼魅的故事。”我說。

“如果這是狐狸精施法布的雨,我真想備份厚禮去感謝它們,因為它們也順便幫了我一個大忙呢。”聽了她的話,我和於焉都笑出聲來。

“房子裏麵好像重新裝修過,有些生澀的感覺,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於烈舉目四望,略顯遺憾地說。

“大概是為了便於出租,才進行裝修的。”我說。

“不是原汁原味了,真可惜。”於烈說著走上樓梯。

“我倒不覺得可惜。東西白放著不用才是可惜。把老房子修舊如舊,然後再開發利用,無論如何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於焉接口說。

“同意。”我朝於焉伸出大拇指,他立刻像個孩子似的得意洋洋起來。而於烈則氣呼呼的,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不過,還有些東西看起來年頭很久了,應該是錦廬原來就有的。”我趕緊安慰她。

“是什麼?快帶我去看。”她又恢複了精神,急切地拉著我。

我把兩個人帶進臥室,指給於烈看那張古色古香的床、書桌、藤搖椅以及高大的壁櫃。

“隻有這間臥室還是老樣子。”於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不是從來沒進過錦廬嗎,怎麼會知道這裏還是老樣子呢?”我驀然驚覺,連忙問。

“是這樣,我寫畢業論文時曾經到處收集韓子鬱的照片和文字資料,在一本已經停刊的雜誌上,刊登了一組韓子鬱在錦廬作畫時拍的照片,其中一張的背景就是這間臥室,家具布局跟現在一模一樣。簡介中說他是把這間臥室兼做畫室的,經常關在裏麵作畫一連幾天都不出門。”於烈答道。

“哦?那豈不是跟我一樣?我現在就是把這間屋子既當臥室又當書房,在書桌邊寫字,轉過身就上床睡覺,實在是便捷得很呢!”我歡喜地說。

一旁的於焉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我。“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我被他看得不安起來。

“要是換了別人聽到於烈的這番話,一定會慌兮兮的感覺很別扭,可你卻相反,高興得好像憑空找到了知己一樣。你這個人,不是一般的與眾不同,而是特別的與眾不同!”於焉一本正經地說。

“你是在誇我嗎?我怎麼聽著像是在說我冒傻氣呢。”我問。

“當然是誇你啊!我哥這人雖然一向說話不著調,但他對自己心裏認可的人卻從來不巧言令色。”於烈搶先回答。

“權當是在誇我吧。”我收斂起笑容,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