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們從未開誠布公地談過,因為,你是知道的,於烈一直以為她是我的親妹妹,她不敢戳破我和她之間的那層紙,畢竟那是被定義為不倫之戀的。”於焉說完咬住了嘴唇,麵頰像凍僵了一般,緊繃著。
“你知道她很痛苦嗎?”我輕聲地問,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
於焉不語。
我又繼續說:“因為你知道你和她並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你沒有感覺到壓力。而她則不同,她糾結在自己的情感與倫理之間,向哪一邊取舍對她來說都是血淋淋的苦楚。這些,你替她想過嗎?”
我越說越激動,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於焉幾次翕動嘴巴,都被我一刻不停的質問給兜頭攔了回去。他無奈地抿緊了嘴唇,默默聽著我一口氣說完,才開了口,而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為自己辯白,而是感謝。
“淩羽,謝謝你。”他說。
我一時有些怔忡,眨巴著眼睛看著於焉。
“謝謝你,真的,能有你這個朋友,絕對是一件幸事。對於烈如此,對我亦是如此。”他凝望著我,眼神真摯。
我心頭的火氣一下子消散了,是啊,我能為於烈著想,於焉當然也會為於烈著想。隻不過,我的出發點是出於對於烈心情的憐惜,而於焉等待的不過是一個契機。等到於烈的身世能夠以一種平和的狀態呈現出來時,他是不會拖延與於烈公開戀情的時間的。
於焉正要再說什麼時,閣樓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於烈探頭看了一眼,納悶地說:“淩羽,我說怎麼在客房看不見你了呢?原來在這兒。”
“你找我嗎?”我問。
“是啊,我睡不著,就想叫你跟我說會兒話,可到客房一看,床上空空的。再到於焉那邊,他也不在,我就猜到你們可能是聽到山穀裏的鳥叫聲,跑到閣樓來觀鳥了。”於烈羅哩羅嗦說了一大篇,聽得我忍不住要打哈欠。
“淩羽,有沒有搞錯,”於烈對著我瞪起眼睛,“怎麼我一跟你說話,你就打哈欠,不高興聽我說話呀?”
我連忙搖頭,說:“沒有的事,我是真的困了,抱歉,鳥也飛了,我也得去睡覺了。”
“淩羽,我恨你!”於烈對著我的後背大喊。我不在意,一邊往外走,一邊朝身後擺手。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心頭的負贅一卸掉,就輕鬆了。所以,困倦重新占據上風,我回到客房,一躺下眼皮就像粘牢了一樣,再也睜不開了。
這一夜,我睡得既安穩又酣暢,這樣的睡眠是我住在錦廬時非常少有的。早晨,當我把這話說給忙著準備早餐的於烈聽時,她爽快地笑著說:“那就留在我們家別走了。”
我也笑著說:“那我可不客氣了,一定要住到你煩得趕我走為止。”
“為什麼要趕你走?”我和於烈正說話間,於焉走下樓來問。
“淩羽打算留在我們家不走了。”於烈頭也不回地回答。
“那好啊!”於焉忽閃著一對明澈的黑眸,意味深長地望著我。
若是往日,我一定會心驚肉跳地趕緊躲閃開,但此時,我知道那眼神涵蓋的是另一番含義。惟與風情沒有絲毫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