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房子的設計很簡單,直上直下的就像兩層疊加在一起的盒子上,扣了一個鋪滿瓦片的坡形屋頂。房子內部的結構同樣一目了然,樓下是門廳兼會客室,放置著幾張沙發和一個原木大茶幾。門廳後麵是廚房和餐廳,以及樓梯下一間小小的儲藏室。順著樓梯上樓,沿走廊兩側一邊是一個朝陽的主臥室附帶自用的盥洗室;另一邊是兩個稍小的客臥室,及一個共用的衛生間。走廊盡頭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畫麵色彩繁雜,線條紛亂,意象模糊。我對著油畫端詳半天,也沒看出其所以然,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抽象派畫家們所要達到的目的吧。
我選擇樓上的主臥室作為主要活動區域。那裏麵除了一架大床外,還有一張材質做工都很講究的書桌,書桌後是色澤做工同樣講究的高大的壁櫃,那個壁櫃上頂天棚下及地板,將一麵牆遮了個嚴嚴實實。它兼具了兩個功能,一半擺放書籍做書櫃,另一半則可以掛衣服做衣櫥。在落地窗邊,有一個造型古樸的藤編搖椅,我猜想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坐在藤椅裏閉著眼睛搖啊搖的,感覺一定是非常的愜意。
這是我喜歡的房間布置,幾乎與我渴望中的家居格局如出一轍。顯然,這所老宅的主人在精神需求與心理取向方麵與我很接近,單從這一點看,我們還真是有緣分。
再次確認樓下的門鎖緊固之後,我返回已經盤桓了大半天的主臥室。
白天沒注意,天色黑下來打開燈才發現,臥室內的頂燈與樓下客廳及餐廳裏懸著琉璃花燈是一模一樣的,隻是客廳裏的那盞尺寸更碩大些。
香煙吸到第三根的時候,驀然記起搬家後還一直沒給穆寒打電話呢。
開機,按下號碼,三聲鈴響之後話筒裏麵傳來穆寒的聲音:“淩羽,我打了無數個電話給你,都打不通,說已經關機或是不在服務區。快把我急死了。你現在在哪裏?”
我的心立刻被融融暖意包圍了,答話也甜似蜜糖能拉出糖漿絲來。我把錦廬的情況做了詳細的描繪,也把跟中介的糾紛簡單複述一下。
穆寒安靜地聽著,不插嘴也不做任何表態。等我說完,喝了口冰冷的剩茶,再點燃一支香煙時,他才開口說:“我還是過去看一下吧,不親自確定一下,我怎麼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在那樣荒僻的地方生活呢?”
“現在太晚了,山路不好走,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檢查過門窗和監控器,一切正常。從窗口望出去,能看見附近有座房子的燈都亮了,人影晃動,燈光閃爍,似乎在開party呢。”我語氣輕鬆地回答。
“那麼,明天一早我就去看你,但凡有一點讓我擔心的地方,你就得馬上搬回來。至於那個中介,你不要操心,我會跟他打交道的。別忘了我可是做律師的。還有你今晚要熬夜嗎?記得少抽煙,別關手機,有什麼事立刻打電話給我。我會把手機放在枕頭邊的。”穆寒聽了仍然不放心,一再叮嚀。
誰聽了這些暖心窩子的話能不感動?
於是,一直在我耳邊喧嘩聒噪的風聲,也一下子變得輕盈婉轉,不再惹人厭煩了。
放下電話,我將窗簾掀開一條縫兒,看來看遠方的山野和樓前的院子。正是三五月圓之日,月華如水,視線所及之處一片清明朗闊。
我坐回書桌前埋頭工作,直到清晨,手機鈴聲大作,穆寒告訴我他已經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