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雲深(三)(1 / 2)

褚昭昭甫見來人,忽然回過神來,驚魂未定地哭喚道:“哥……”一語未畢,已泣不成聲。

此刻我隻覺如遭雷擊,近五年來的所有夢魘、思念、悔恨、遺憾皆撲麵而來,要將我吞噬幹淨。

我定定望著眼前那人,隻怕又是一場鏡花水月。

然重逢的驚喜與迫切的心情到底戰勝了疑惑與恐懼。我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袍,眼淚已漸漸濕了眼眶。

淚意朦朧中,那白色的剪影愈來愈清晰明了。我不會看錯,絕無可能看錯!那是我日夜思念的人,是我永生不忘的痛!

“楚璃……”頃刻間,我已淚如雨下。

那白衣男子聞言回頭看我,目中閃過陌生的神色:“多謝夫人。”他朝我淡然一笑,又看向了我身後的言覓。

他不認識我?他竟不認識我?那樣的神情,疏離又淡淡漠,分明是看一個陌生人的神情!

但我豈會看錯?那麵容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之中,永生永世難以忘懷。

我急忙抓住他的衣袖,道:“你是楚璃,你一定是楚璃!”

此時言覓已察覺出了我的異常,連忙上前扶著我,說了些什麼。

然此刻我全副心思,皆在楚璃身上,早已聽不到耳畔的其他聲響。

眼前這一襲白衣扶著褚昭昭,對言覓道:“夫人想來是認錯了人……我從未聽過楚璃是何人。”他蹙眉沉吟片刻,又詢問道:“莫不是應國太子?不是亡了五年了嗎?”

他這一副客氣有禮的模樣竟讓我無話可說。

“言兒,他是清安爵褚雲深。”言覓的話忽然教我清明起來。

“褚雲深?”我仰頭看向身側的言覓,眸中滿是詢問之意。

言覓蹙眉輕點了點頭,又道:“你是否受了驚?”

此刻我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恍若置身夢中,說不出話來。

但聽褚雲深道:“殿下,舍妹的情緒如今亦不穩定。恕繼黎先行告辭,來日再向殿下道謝。”他又看了我一眼,繼續道:“夫人也似受了驚,此處是非之地,殿下還是盡早回避。”

褚雲深說完,又對言覓微微頷首,便扶著褚昭昭快步離去。

我卻兀自立在原地,腳步沉重不堪。

楚璃,已不記得我了……

此時言覓仍扶著我,輕輕在我耳邊道:“言兒,人有相似。你大約認錯人了。楚應太子……已故去多時。”

我輕輕搖了搖頭,堅定道:“我不會看錯的。我雖不知他為何不識得我了,但他是楚璃。”

言覓見我兀自盯著褚雲深的背影出神,歎道:“此地不宜久留。他若真是楚璃,我自有法子讓你二人再見。咱們先回去好嗎?”

我任由言覓拉著我走,也不反抗。街上人聲鼎沸,火光衝天,我卻無甚知覺。直到客棧在即,我才回過神來,看向言覓,問道:“言覓,方才我是不是做夢了?”

他眼中隱隱浮現擔心神色,並未答話。我卻猶自說著:“我又夢見楚璃了。我又夢見他了。”

“言兒,”言覓麵上皆是傷痛之意:“應太子已死,他是清安爵,褚雲深。”

“褚雲深?”那便不是夢了!方才,我確然經曆了一場真實的景象,在那場火勢衝天的景況當中,我與楚璃重逢。

“他不認得我了。”我越發失魂落魄。

“言兒,你先去休息。明日再議,好嗎?”言覓像哄一個孩子那般,輕聲對我道。

我搖了搖頭:“我要喝酒。”我看向言覓,又重複一遍:“我要喝酒。”

“好。我陪你。”

……

我已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壇酒,隻覺得今日的酒是這樣淡而無味。教我喝了許多,卻還是解不開那濃重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