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斷腕(1 / 2)

他聞言麵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喜神色,朝我投來一個風清朗月的笑容,無端教我沉淪其中。

他的指尖微有涼意,卻帶著朝陽般的溫暖情緒,恰似此刻的天氣。

這是指尖與指尖的觸碰,大約也是心與心的交彙。

他正欲握住我的手,此刻卻聽得又一陣馬蹄聲叫囂而來。隨之傳來的,還有褚昭昭驚怒交織的聲音:“哥!”

這一聲似是佛家棒喝,霎時已教我靈台清明。我連忙收回左手看去,遠遠而來的,是一片火紅的身影,隻右手握住韁繩,因策馬太快,已隱隱要從馬上墜落。

褚雲深此時亦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欲阻下褚昭昭的馬。怎奈馬兒此時已受了驚,狂亂不已,竟沒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他忙又回頭抬首望我,已來不及說話,目中盡是焦急與詢問。我看著他的眼睛,不過刹那功夫已會了意,連忙翻身下馬。

此時褚雲深已從我手中飛速掠了韁繩,一個起步已翻身上馬,追著褚昭昭而去。整套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再加上他無雙風采,更是令看者折服。

紅雪畢竟是神駒,等閑馬匹腳程豈能在它之上?不過眨眼功夫,褚雲深已追上了褚昭昭,與她並排而馳。我立在原地放眼望去,耳中也傳來了他的喝聲:“昭昭,把手給我!”

褚昭昭已受了驚,又是單手握住韁繩,此刻早已左搖右晃,聽得褚雲深這樣說,一時之間竟不敢鬆開韁繩。

但聽遠方又隱隱傳來褚雲深的喝聲:“把手給我!昭昭,你不信我?”

他的這一句,仿佛給了她極大的勇氣。遠方那襲紅影終是鬆開了死死握住韁繩的右手,顫巍巍將手伸去。

隻這一瞬間,褚雲深已握住了褚昭昭的手,護著她一同從馬上滾落。我遠遠瞧著那白影與紅影合二為一,順著山坡狠狠往下滾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說“問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信命嗎?”

他說“把手給我!昭昭,你不信我?”

我很想相信。但已有人比我快了一步。她不僅信他,敬他,還為他斷了一隻手。

我不想去深究褚昭昭對她的兄長到底存了何種情愫。我隻知道,我不及她。

我終於能夠理解褚昭昭為何對我恨之入骨,還不惜對我狠下殺手。倘若如今楚璃仍舊活著,倘若此刻有人要將他奪走,我亦不能保證自己還會一如既往的清醒冷靜。

也許,我會比褚昭昭做得更狠,更快,更絕。

此時此刻,我終於深深確定。這一世,誰都可以,唯獨褚雲深不行。

……

既清醒過來,我便連忙施展輕功往他兄妹二人滾落之處奔去。待到近處,隻見褚昭昭正枕在她兄長的肩頭,麵上猶自是楚楚可憐的痛苦模樣。

褚雲深的一襲白衣早已沾了灰,一隻胳膊卻仍舊死死護著褚昭昭的左臂。饒是如此,褚昭昭斷腕處的傷口還是裂了開,汨汨的鮮血流在了褚雲深的白衣之上。

如今正值炎夏,眾人衣衫皆是單薄,他兄妹二人這樣一摔,還不知身上要帶了多少傷。

我連忙俯下身去想要查看褚昭昭的傷勢,誰知她卻將頭一扭,咬著下唇並不領情。我隻好扶住褚雲深的雙肩,用盡全力將他兄妹二人一同從地上拽起。

褚雲深朝我點點頭,道:“我沒事。”說罷又看了看褚昭昭的傷處,轉對我道:“問津,你身上可有幹淨的手帕?”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要為褚昭昭包紮傷口。如今褚雲深的衣衫盡是血跡與灰塵,早已汙了顏色,可我又沒有隨身帶手帕的習慣。我俯首看向自己身上的淡青色衣衫,毫不猶豫將裙擺撕下一截,遞給他。

褚雲深從我手中接過那截布料,輕輕往褚昭昭的傷口上綁住。誰知她卻將身子擋在斷腕前,並不讓褚雲深為她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