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侯保重,有緣再會……”我最後一次同他道別。
褚雲深聞言並未再強求什麼,隻低低“嗯”了一聲,道:“我看著你進去。”
我見狀隻得向他頷首,轉身快步往太平閣而去。尚未走近,但見小側已提了盞宮燈在門前相侯。我匆匆上前,正待開口叮囑小側明日我離去之事,此時卻忽見一陣火光映在了太平閣閣門之上。
我回首看去,是兩個禁軍侍衛高舉著火把匆匆跑來。此時褚雲深還立在原地,那兩人見了他,忙跪地行禮道:“國主有請平覆侯即刻往大殿議事……”
自那名叫宋輝的將軍到了春風渡以後,我便覺得大哥有些不對勁了,此刻他又忽然召集大臣議事,想來定是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知為何,此刻我心中竟隱隱有些不祥之感……
正如此想著,褚雲深已看了我一眼,急急邁步邊走邊向那兩名侍衛問話:“何事教國主如此棘手?”
其中一個侍衛忽然將聲音壓低,說了句什麼。此時恰好一陣涼風吹過,那句低語便也隱隱送入了我的耳中:“涼寧大軍今夜突襲小奉城,守軍勉力支撐,已有一半殉國……”
……
“啪”的一聲,小側手中的楊喜宮燈已然落地。我低頭看著那漸漸燒盡的火苗,隻覺心中隱隱擔心之事終於成了事實。
這一日,終還是來了!
……
涼軍突襲之事傳得極快,不出一日,祈連宮內已人人自危。我看著小側收拾好的大小包裹,心道這一次,隻怕是又走不成了。
饒是我知曉自己此刻身份敏感,連瀛如今又因戰事焦頭爛額,可我還是決定去見他一麵。
議事殿殿門關了一上午,我也在殿前侯了一上午。直至午膳時候,大臣們才陸陸續續從殿裏出來。褚雲深與曾夙瞧見我,很是驚訝,便快步走來。
“戰況如何?”我急急問道。
曾夙沉吟片刻,道:“奉清太過安逸,兵力又弱,如今守軍勉力支撐,情況堪憂。”
我輕輕歎了口氣,又道:“此刻倘若我去求見國主,不知是否方便?”
“換作旁人隻怕他是不肯見的,”褚雲深道,“若是你,不妨便教公公代為通傳一聲試試。”
言罷,他又低低對我道:“我已向國主請了命,前往小奉督戰。一個時辰後便啟程,不能與你多說了。”
褚雲深自請去小奉督戰?我原以為他隻是個文官,偶爾還會賣弄些權術,不想他竟有這般勇氣,此刻也教我不禁想要重新審視他一番。
“兩位大人多保重,唯有自己平安無事,才能保得奉清無虞。”我微微頷首:“不耽誤兩位大人了。問津告辭。”
說罷我便急急往偏廳而去,等候公公代為通傳。
……
一炷香後,我已站在了議事殿上。連瀛此刻是雙目通紅,見我進殿,便疲倦地歎道:“他終是不顧與我的師徒情誼了。”
這一句話當真教我無言以對。涼寧選在中秋節這個日子突襲,成功的幾率的確很高。清安城內權臣公卿皆在舉杯團圓,邊城的將士們定也是思鄉情怯。如此一來,奉清舉國的防備皆會降低。
段竟瑉這一次,當真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