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出了小金殿,但見一個管事太監模樣的人已侯在門外,見我出來,便快步上前,低眉道:“奴才金九,是王上身邊侍奉的。王上已交代為姑娘拾掇了一處宮殿,煩請姑娘隨奴才一同前往……”
我撫著猶自火燒一般的麵頰和下巴,不再說話,隻點點頭,快步隨他而去。走了片刻,才發現這並非往流雲宮方向的路程,於是忙停住腳步,出語相詢:“敢問公公,咱們這是往何處而去?”
金九忙俯首回道:“這是往含紫宮去的路……”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但聽一聲冷喝已傳入我的耳中:“金九!”
我尋聲望去,遠遠可見一個雍容華貴的麗人快步而來,身後還跟著四五個宮婢。
金九見狀連忙跪地道:“奴才金九見過貴妃娘娘。”
我站在原處一動不動,抬眼瞧著款款走近的周賜錦,麵無表情道:“娘娘,好久不見。”
周賜錦對我的敷衍態度並不惱怒,麵上倒是含著笑,牽過我的手道:“咱們姐妹當真許久不見了,足有一年餘。”
說罷她又瞥眼看了看猶自跪在地上的金九,淡淡道:“本宮不是交代了將流雲宮拾掇出來,供姑娘休憩。金九你這是欲帶著姑娘往何處去?”
金九雖是跪在地上,然麵上卻並無半分慌張懼怕,仍舊低眉回道:“秉娘娘,王上說流雲宮年久失修,地方又偏僻,唯恐姑娘住得不可意,是以吩咐奴才將含紫宮收拾出來,請姑娘入住……”
是了。含紫宮從前是祺錦公主段意容未出嫁前所住之處,在恒黎宮中是極為舒適的一處宮宇。想來當初獨孤璧琴為著這個嫡出的公主,沒少在住處上花費心思。
周賜錦見狀果然未再多言,隻低低笑道:“瞧本宮這記性,竟忘了教公公免禮了。公公且先去一步打點打點,本宮同言姑娘許久未見,有些體己話要說。”
金九此時已起了身,麵上有些犯難道:“稟娘娘,王上吩咐務必……”
“怎得?公公是怕本宮同言姑娘為難?”周賜錦冷冷對金九道:“你且問問言姑娘,本宮同她交好之時,你尚在何處?”
金九聞言快速瞥了我一眼,仍舊躊躇猶豫。我心下長歎一聲,該來的總是會來,於是便對金九道:“公公且聽貴妃娘娘的話,快些去吧。我同娘娘識於微時,說說話便過去了。含紫宮我識得路。”
金九見狀隻得不再多言,匆匆告退而去。
周賜錦見金九離去,冷哼一聲,對我道:“他想著自己在王上麵前得些臉麵,便不將本宮放在眼裏了。”
這一句話我是萬萬接不得的,便隻好沉默不語。
周賜錦見狀,揮了揮手,將隨侍的宮婢紛紛遣退,才邊走邊對我道:“你的臉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無礙。不過是方才惹得王上不大爽快,是我的錯。”
周賜錦聞言低歎一聲,道:“王上對我從來就是冷冷淡淡的,我倒情願他對我惱怒一番。”
我見她語氣中滿是傷懷,連忙安慰道:“這是什麼話,娘娘同王上是夫妻,我同王上是君臣、是兄妹。夫妻間理當相敬如賓,兄妹間便是有什麼說什麼了。”
周賜錦半晌沒有開口,隻同我漫無目的地在宮裏緩行。我見氣氛有些安靜,正想著再起個什麼話題,但聽她已幽幽道:“你們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你也很不容易。”